綺月回公安部之前, 先被一通電話叫去了機動隊。
爆處組辦公室的門牆都是鋼化玻璃,一米五高度以下覆蓋有不透明的薄膜,綺月湊近後探頭一看, 裡麵隻有鬆田陣平一人。
屋內應該開著空調, 他單穿著被萩原研二吐槽過“像批量購買”的白色襯衫, 一如既往敞著領口, 不打領帶,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正坐在工位前一下一下打著哈欠,麵前的電腦開著空白文檔,應該是要寫報告, 身旁的衣籃裡還有換下後未整理的作訓服。
顯然是剛出完外勤回來。
卷毛警官的感知很是敏感, 察覺到有人靠近窺視, 視線立馬投了過來, 等看清是誰後, 黑眸裡的銳利之色又化作虛無。
他起身從裡麵打開門禁鎖, 讓綺月進來。
“怎麼就你一個人?”
“早上拆彈遇到點新情況,警部趁熱打鐵帶他們實操去了。”
鬆田陣平隨口解釋了一句, 沒說太詳細, 但綺月還是聽出了其背後隱藏的危險, 否則警部怎麼會將所有人都拉去實操訓練。
然而這危險在拆彈專家口中仿佛再尋常不過——對爆處組而言,也確實是。
綺月想囑咐一句“拆彈要小心”, 但看鬆田陣平淡定自信的樣子, 又改口道:“叫我來什麼事?”
“上次我們說的事。”鬆田陣平打開手機加密相冊, 調出一張SAT訓練場景的照片, 他指著裡麵其中一人, “我跟hagi查到了這個人, 長穀川崎,疑似嫌疑最大。”
接著鬆田陣平簡單講述了他和萩原研二是怎麼調查、鎖定、跟蹤,一步步抽絲剝繭查到長穀川崎頭上的。
然而綺月看著這個明顯是以偷拍角度拍攝的照片,忍不住好奇問:“手機拍照不是有聲音嗎?你是怎麼做到不被SAT發現的?”
SAT成員好歹是警視廳特種部隊的精英,不至於連這點兒警戒心都沒有吧?
卷毛警官頓了一下,乾咳著彆過頭,避開綺月的目光,低聲含糊道:“我改裝了一個微型相機……”
綺月:“……”
妙啊,這就是機械專家嗎?
被同期女警這麼眼神微妙地盯著,鬆田陣平半是尷尬半是羞惱,剛要說什麼找補,就聽她撐著桌子湊過來,壓低聲音問他:“那你能改裝手機嗎?”
鬆田陣平一愣:“……?”
“或者給我也改裝一個微型相機。”
鬆田陣平:“。”
哦,忘了綿星綺月是擅長采用非法手段取證的公安警察了。
大概是覺得不能讓他白做工,同期女警繼續壓低聲音提議道:“我還有在組織犯罪對策第五課時整理的槍/炮炸彈等武器資料備份,不涉密的都可以給你。”
鬆田陣平:“!”
妙啊,這些資料哪怕不涉密,他上第五課要人家肯定也不會白白給他!
於是內心貓叫聲不斷的卷毛警官和黑發女警在這個早晨火速達成了一筆交易,雙方均心滿意足。
綺月拷貝了一份長穀川崎的照片,讓鬆田陣平把他手機裡的刪掉,就回到了公安部,試著查詢長穀川崎的個人信息。
不過SAT作為警視廳負責反恐和人質拯救的精銳部隊,成員檔案都是機密,以綺月的權限,哪怕知道名字和樣貌,也查不到具體的履曆。
看來隻能主動去找他了……
不過她目前還在公安內部的清查名單上,出入不知道會不會被同僚跟蹤,得想個辦法才行。
綺月暗自思索,打開東京地區的地圖,默默計劃推演著後麵的事情。
*
“……一整天沒什麼異常。下班後,綿星警部補沒有回宿舍,直接
開車去了一家美容會所,購買了一份三小時的全身精油按摩套餐服務。”
夜晚。
金發混血的調酒師正在清洗酒杯,借著嘩啦啦的水流聲掩蓋,傾聽耳麥裡下屬的彙報情況。
按摩……
金發男人手指稍作停頓,腦海中自動閃過前一晚的意亂情迷,和中間幾度接近昏厥的黑卷發女人,不禁眸光閃動,無意識地攥緊玻璃杯。
到底是把她累著了。
降穀零耳根微熱,自動略過這茬,詢問:“她去找鬆田做什麼?”
“是鬆田警官找的綿星警官。”風見裕也想到他順勢調查的事情,嚴肅正色道,“我們發現,鬆田警官和搜查一課的萩原警官這段時間一直在……”
某公寓樓附近的黑暗小巷中。
一名白發綠眼青年正無聲無息得將自己融入到周圍環境中,靜悄悄得蟄伏、等待。
當發現目標逐步靠近,果斷——拉開超劑量的麻醉彈扔出去。
白色藥霧瞬間充斥著整條小巷。
“誰?!這是什麼……呃……”
幾分鐘後,綺月扣著防毒麵具,用腳尖踢了踢暈倒的長穀川崎,真情實意地感歎著。
所以說何必要親自動手呢,用藥就很方便啊,管你是超級賽亞人還是六邊形戰士,隻要是需要呼吸的生物,就能把你放倒。
將提前準備好的手機、竊聽器放在長穀川崎身上。
綺月拿著他的家鑰匙,光明正大地進入他的公寓,搜查了一番,從不聯網的電腦裡找到被長穀川崎隱藏起來的,跟黑衣組織交易的相關線索等犯罪證據。
SAT工資挺高的啊,怎麼還能乾出倒賣武器裝備的事呢?
綺月想不通也不想管,截取掉屬於黑衣組織的部分,隻保留下長穀川崎竊取SAT配槍的證據後,果斷撤離。
在路上,從竊聽器裡聽到長穀川崎醒來的動靜,綺月立馬打電話聯係他。
“啊!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可以當我是烏鴉侍者。”
綺月開著變聲器,改變語氣,用黑衣組織成員的身份和手裡掌握的犯罪證據,肆無忌憚地威脅著長穀川崎,讓他替她辦事。
說實話,她這種行為很危險,為保險起見,她不能麵見長穀川崎,如果長穀川崎一狠心轉頭去跟警察自首的話,她也阻止不了。
但她僅存的時間很緊張,接下來的計劃安排關乎自己的命運,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偏偏她現在處在公安的視野中,行動受限,就隻能這麼冒險一次。
“辦好這件事,你就能活。”
綺月掛掉電話,折斷電話卡,處理掉手機,迅速抄近路趕回美容會所,從後門進入。
貴賓包間內,女按摩師正坐在梳妝台上,百無聊賴地試著各種精油。
明明穿著統一的工作製服,容貌清秀,鼻側還帶著可愛的雀斑,但當她雙腿交疊、斜倚著梳妝鏡麵,慵懶抬眼看過來時,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成熟女性的魅力風情。
“回來了?”
“嗯。”
綺月撕掉臉上的易容,將麵具不舍地扔進塑封袋裡,稱讚著:“你的技術果然是出神入化,可惜每個麵具隻能用一次。”
“是不是後悔當初學習的時候偷懶了?”貝爾摩德調侃道。
“我哪有偷懶,”綺月無辜地眨眨眼,小小地吹捧過去,“我努力學了,隻是天賦比不過你嘛。”
“honey,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貧嘴了。”貝爾摩德被逗笑了,長指甲隔空點了點綺月,說起正事,“調查得怎麼樣?”
“長穀川崎確實保留著和組織的交易記錄。”綺月將U盤遞過去,“不過他是SAT的人,突然死亡肯
定會引起警方的調查,我不想引火燒身,所以今晚就隻把證據拿回來了。”
“你不怕他去找警察自首?”
綺月淡淡地道:“我說我給他下了毒,沒有我的解藥他活不了。而且還有竊聽器在。”說著又嘴角一彎,“他一個經受訓練的SAT精英能被我特製的麻醉彈輕易放倒,想來也不敢不信。”
長穀川崎吸了那麼多藥霧,死是不會死,但晚上一定不好受,麻醉彈殘骸已被她回收,長穀川崎又辨彆不清藥霧的真實成分,那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貝爾摩德哈哈笑了兩聲,用手提電腦檢查完U盤裡的內容,輕哼一聲,帶著給彆人找活乾的愉悅意味,歎道:“這些小老鼠真是不安分,Gin又要忙了。”
“也不用麻煩他。”綺月並不想讓琴酒與長穀川崎接觸,“我已經想好怎麼處理了,就在我回組織的同一日……借我個狙擊手就行。”
她裝作思考片刻,提議道:“基安蒂和科恩吧,他們是搭檔,兩個人儘夠了。”
基安蒂和科恩同卡爾瓦多斯一樣,是組織的老成員,還是琴酒行動小組裡的人,可信度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