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p>
不會真的弄壞了吧！</p>
震驚太大，綺月連半遮半掩的睡衣都沒有收拾，呆愣地躺在沙發裡等到了降穀零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剛才逃跑的好機會。</p>
綺月心梗氣結，憤怒暴言:“你是狗嗎！”</p>
降穀零解開她的繃帶，仔細檢查傷口的愈合程度，又重新給她補了次藥，慢悠悠地反問道:“我要是狗，那你是什麼？”</p>
不等綺月回答，他又撲哧一笑，意味深長地自問自答道:“tsuki想必是狗最愛的狗骨頭，時時刻刻叼在嘴裡，想嚼碎了咽下去，卻又不舍得一次性吃完那種。”</p>
“……”</p>
綺月默默地往沙發裡縮了縮，打了個哆嗦，內心欲哭無淚。</p>
完了，降穀零好像真壞掉了。</p>
“沒有哦，目前還沒有壞掉。”</p>
降穀零背過身將茶幾上的醫藥箱扣好，清脆的鎖扣金屬聲像是一記定錘。</p>
“但如果我和tsuki現在的狀態再持續下去，那就說不好了。”</p>
“……”</p>
沒有聽到女人的回答，降穀零扯扯一側嘴角，無奈、失落、傷感的神色一晃而過，又歸為淡淡的平靜。</p>
“嘛，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與你的交易，我自會遵從。但tsuki……”</p>
降穀零回過身，定定看著綺月，指腹摩挲著她的眼尾，紫眸深深地凝視著紅眸，聲音低微而鄭重地問:“你能保證，不會離開我嗎？”</p>
“……”綺月張了張嘴。</p>
潛意識裡她覺得這句話有好多種解讀，卻不清楚降穀零是哪種意思。</p>
綺月艱澀地問:“你指什麼？”</p>
“既然從小在組織長大，那你不會不明白，你隱瞞我和hiro的臥底身份，就等同於對組織的背叛。”</p>
降穀零雙手撐在綺月頭兩側，拋開了私情，慢速低語著理性分析，眼神在她臉上巡視著，不放過她呼吸、神情一絲一毫的變化。</p>
“換句話說，在組織裡，臥底和隱藏臥底的風險是一樣的，如果是為了掌握臥底警察的把柄謀取私利，這實在沒必要，一旦魚死網破，你也活不了。”</p>
綺月挑眉，“你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勸我趕緊把你們的臥底身份上報組織一樣。”</p>
“所以你為什麼沒有？”降穀零順勢發問，步步緊追，“為什麼寧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隱瞞？”</p>
綺月垂下眼眸，閉口不言。</p>
於是降穀零提起另一件事。</p>
“我還原了你夜闖警察廳竊取檔案的整個過程，你的行動實在不夠精細，就好像一開始就是為了讓公安發現一樣，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p>
“這麼來看，不管竊取臥底名單是你主動去的，還是誰給你的任務，你的目的都不在名單上，而是為了趁機回組織——哪怕不是主動回，也一定是順水推舟。對嗎？”</p>
綺月忍不住反駁道:“我的行動也沒有那麼粗糙吧？好歹也踩了好幾次點呢……”</p>
“重點在這個上嗎？”降穀零咬牙，眼神犀利地盯著她，“不要轉移話題，彆忘了我們的交易，我現在問你，你不能隱瞞我。”</p>
要命。綺月彆開臉道:“是，我是為了回組織。”</p>
“矛盾的點就在這兒。”</p>
降穀零捏著綺月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的眼睛，沉聲問，“你選擇隱瞞臥底，就已經說明你對組織不夠忠心，那為什麼還要冒險回來？”</p>
“不然呢？”綺月心驚他的敏銳，表麵上卻聳聳肩，避重就輕道，“組織勢力龐大，我怎麼樣都逃不掉，回來雖然冒險，但也不是馬上就死。”</p>
“但你一旦回來就不可能再有機會逃離了，”降穀零一針見血指出重點，“在公安潛伏的時候，是你最好的時機。”</p>
“如果tsuki真想逃離組織，你完全可以向警方尋求幫助……”</p>
降穀零頓了一下，繼續道，“而且你知道我喜歡你，如果你把這些事告訴我，你有困難，我不會置之不理。”</p>
綺月聽到這裡，不免調侃地反問道:“難道你不會將我逮捕？”</p>
“我會。”公安先生回答得不假思索。</p>
綺月對此毫不意外，睫毛都沒動一下。</p>
但沒想到這話還有後續。</p>
“我會核查清楚一切，給你最公正的答案。雖然按照我的推斷，tsuki多半是身不由己，但如果你真的觸犯了原則問題……”</p>
降穀零認真看著綺月，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他像是承諾，又像在說理所當然的事，平淡輕緩地道:“我會一直等你。”</p>
“……”</p>
綺月心神俱顫。</p>
這一瞬間，連簡單的呼吸都讓她感受到了胸腔深處的酸澀，眼睫眨動的頻次加快了幾息，才平複下來。</p>
“不至於，”綺月彎起嘴角，拍拍降穀零的肩膀，輕鬆地笑道，“我又不會因為你說要逮捕我而生氣……”</p>
“我沒有在哄騙你。”</p>
“……”綺月笑容僵住。</p>
“你知道我是說認真的。”</p>
降穀零直接把所有玩笑的可能都打消，這下再勉強，綺月的笑容也掛不住了。</p>
金發男人低頭看著她，紫灰色的眼眸深邃如迷霧，一臉平靜，耐心等待她的下文或者答案。</p>
綺月心揪不已，也頭痛不已。</p>
她深呼吸一口氣，儘量心平氣和，努力斟酌措辭，磕絆地勸說著。</p>
“是這樣的，zero。你、你現在隻有我一個女人，所以可能對戀情有什麼，呃，誤解。並不是一定要堅守一個人的，你沒必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p>
降穀零麵色平靜，沒說話，但渾身散發的低氣壓卻從上而下壓製得綺月有些喘不上來氣。</p>
“等以後你再遇到更好的人，就明白了。”她硬著頭皮匆匆說完，趕緊催促他，“時間不早了，這裡是組織的控製範圍下，你在這裡待太久不安全。”</p>
“不會了。”</p>
“嗯？”</p>
“我是說不會了，遇到更好的人什麼的……”降穀零斂下眼瞼，喃喃說著。</p>
他沉默地坐起身，順手將綺月扶起來。</p>
綺月有心想再說兩句，但又覺得沒必要，真到了那個時候，降穀零自會改變想法，於是她含糊著沒反駁，見他起身以為他要走，隻覺得鬆一口氣。</p>
但下一秒就被降穀零又抱了起來。</p>
“zero？”</p>
見他把她往床上放，綺月眼皮直跳，伸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微笑著道謝:“好了好了，我馬上就睡，你不用陪我，快走吧。”</p>
然而降穀零沒動，站在她旁邊，沉吟思考著什麼。</p>
綺月微愣，遲疑地叫道:“zero？還有什麼事嗎？”</p>
降穀零循聲看她，目光幽幽地道:“我隻是在想，如今在組織裡，tsuki想要躲避我，機會反而更多了。”</p>
綺月:“……”</p>
就算她是這麼想的，她現在也不能說啊。</p>
綺月模糊重點，半真半假道:“我以後大概會和大家一樣出任務，我們還是有組隊或者合作機會的。”</p>
降穀零靜默片刻，忽然問出口:“tsuki不想要我，是因為琴酒嗎？”</p>
？關琴酒什麼事？</p>
還有，彆說的好像我拋棄了你一樣啊……</p>
綺月摁摁酸脹的太陽穴，乾脆看著降穀零，挑明直說:“zero，你是公安的臥底搜查官，我是犯罪組織的成員。就算我不說，你心裡應該也清楚，我當初答應和你的戀愛關係本就是權宜之計，為的就是穩住你……當然，我也承認是有感情基礎的。但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這段關係也是時候結束了，你覺得呢？”</p>
降穀零凝視著態度懇切真誠的女人，半晌後，嗤笑出聲。</p>
“我覺得不好。”他冷聲道，“憑什麼tsuki說開始就開始，說分手就分手？”</p>
綺月一愣，不能理解:“可我欺騙了你……”</p>
對啊，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降穀零或憤怒或理性地結束戀情嗎？為什麼今晚他的態度反而是想繼續維係呢？</p>
綺月想了想，試探著問:“你需要我做什麼補償嗎？或者你想要什麼情報？”</p>
這是她覺得最有概率的可能了。</p>
因為她身上還有降穀零想得到的情報，所以儘職儘責的公安警察平衡利弊，決定暫不分手。</p>
“補償？情報？”</p>
降穀零語調古怪地重複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到了閾值，現在本應該怒火中燒的內心變得異常冷靜。</p>
“是，”綺月沒注意他的語氣，點頭道，“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問，但今晚你問過我、我沒回答的就彆問了，不能答的我不會告訴你。”</p>
降穀零平淡地道:“不用，履行交易，我會先行調查再來問你。”</p>
不要情報嗎？綺月疑惑，但沒問，“好吧。那你想要什麼呢？”</p>
降穀零垂眸盯著她，緩緩笑了，“你就這麼想跟我分手？”</p>
綺月聽到他輕柔的語氣，預感不太妙，但她真的不想在情感的事情上多費精力了。</p>
她小心地道:“我是覺得，這對你我都好吧？”</p>
“我覺得不好，”降穀零坐在床邊，笑著撫摸她的側臉和脖頸，“為什麼tsuki就不能相信我，對我坦誠相待呢？為什麼一定要分割我們的關係？”</p>
綺月往後挪了挪，想避開他的手，皺眉道:“你冷靜，zero，你知道我們沒法彼此信任。”</p>
“為什麼不行？”降穀零展臂強製將人抱過來，紫眸低垂，溫聲詢問，“你是沒有安全感嗎，tsuki？我去申請結婚屆好不好？”</p>
“？”綺月倒抽一口氣，當場炸毛，“你是不是瘋了？！”</p>
“我是要瘋了！”</p>
降穀零臉色驟然沉下來，抬眼森森地盯著綺月，紫灰色的迷霧龐大起來，欲吞吃掉眼中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