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綺月和蘇格蘭各有所思的時候,發布會平穩地結束。
剛才消失匿跡的波本再次悄然出現。
“有問題嗎?”
“並無異常。”
波本回答完蘇格蘭,轉頭對綺月低聲道:“等下不如你先去宴會廳,那有吃的喝的……你早上都沒怎麼吃東西。”
綺月下意識地摸摸嗓子。
“剛才就想問綿星,你是不舒服嗎?聲音聽著有些沙啞。”蘇格蘭關心道,“昨晚下雪降溫,不會是感冒了吧?”
此話一出,綺月和波本同時僵住。
蘇格蘭敏銳地覺察出他們的不自然,卻疑惑得不明所以,“怎麼了?”
“……”
這要怎麼說?
昨晚太過火,傷到她喉嚨裡外了?
一想想,綺月的火氣“騰”得又上來了,燒得耳紅眼熱。
“咳,”被狠狠瞪了一眼的波本不自在地眨眨眼,對幼馴染含糊道,“沒事,蘇格蘭,你先去忙吧。”
“?”蘇格蘭狐疑地看了看兩人,但場合不對,他也沒繼續問,帶著疑問離開了。
“……”
安靜。
剩餘兩人不約而同的安靜混雜著尷尬、羞赧、惱怒的氛圍因子,在空氣中肆意彌漫。
綺月無言地低頭、抬手、捂臉,橫起胳膊往後一搗,給了某人一記肘擊。
波本眼神漂移,隨手揉揉疼痛的腹肌,承受今天第不知道幾次攻擊,然後清清嗓子,屈指滑了下鼻尖,湊到綺月身邊,伸手去解她脖頸間的choker。
“我看一眼好沒好……”
三指寬的黑色貼頸項鏈,被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地解下,暴露出女人完整的脖頸,但肉眼可見,原本白皙的喉嚨處,卻是一片通紅乃至泛紫,乍一眼看去像受了重創似的,有些可怖。
可這偏偏隻是男人含吮咬噬出來的。
其中暗藏的情動和欲念,和力度,光一想就令人頭皮發麻。
波本看著看著,喉結情不自禁滾動了一下,聲線艱澀道:“恐怕……得回去上藥。”
綺月當即踢了他一腳,低罵:“混蛋!”
波本自知理虧,趕緊給她重新戴好項鏈,粗糲的指腹順手在黑蕾絲的邊緣處摩挲了一下,等拿開手時,那塊嫩肉就開始微微泛紅。
“是你皮膚太……”
“你再說信不信我現在就走。”綺月木著臉道。
波本忍笑兩聲,話題一轉提起正事,悄聲問:“你把東西給蘇格蘭了?”
偏僻角落的遊戲機前,棕發黑眼的青年從背後環繞過白金發女人的腰肢,像每個熱戀期黏黏糊糊的情侶一樣,進行親昵的手把手教學,粉紅泡泡的氛圍讓其他不願吃狗糧的客人自覺繞行。
綺月倚著偽裝後的波本,聲若蚊蠅回答道:“藥物嗎?給了,到時候讓宮小路千戶服下,他會出現短暫的中毒跡象,看起來就像是不明藥物發作。蘇格蘭已經提前備好了急救藥丸,沒有問題。”
“好。那我現在去找板倉卓。”波本揉了揉綺月的發頂,另一手按在她酸脹的後腰部,含笑囑咐道,“這點任務我自己也能完成,綺月快去找個地方休息吧。”
綺月:“……”
雖然波本這個提議非常切合她想要單獨行動的心思,但來自對方的暗示實在是讓她忍不住咬牙切齒。
綺月忍住錘他的衝動,拉起嘴角,言笑晏晏地道:“我先去宴會廳。”
隻是離開前,高跟鞋故作不經意間踩了下波本的皮鞋,才搖曳生姿地離開。
“嘶……”
波本一下子吃痛,望著女人的倩影,好笑地搖搖頭。
真記仇。
但當視線轉移,穿過人群落到目標人物身上時,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漸收斂。
根據昨天任務會議上伏特加和琴酒透露出來的信息,板倉卓在為組織開發特殊的軟件,綺月似乎也不知道軟件具體是什麼作用。
既然如此,那就彆讓她知道了。
降穀零暗自思索。
他分析綿星綺月回組織是要針對某個人,能讓她如此處心積慮,一定是高層人士,從大方向上來講,這就是與組織為敵。
但她要做的事個人色彩太過濃厚,立場並不堅定在公安這邊,甚至做好了違背法律的準備。
這些年降穀零見過很多為達到自己的目的,不顧惜手段是否正義,是否為黑暗做事的人,他有些擔心偏執起來的綿星綺月也會如此。
而能讓組織重視的軟件一定不一般,他需要更詳儘的情報,或許會通知公安采取相應措施。
為避免綺月會幫組織的可能性,就絕不能讓她接近板倉卓。
抱歉啦,tsuki……
*
哎呀,真該感謝降穀零。
綺月腳步輕快地踩著地磚向宴會廳走去,在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中,心情頗為愉悅。
她進酒店之前還準備了好幾套說辭,想著該怎麼擺脫降穀零,沒想到他主動提出來了。
這種心有靈犀可以多來點多來點多來點。
此時大多數人都還在發布會現場,宴會廳裡人並不多,綺月站在門口向內環視。
如今朗姆手下的心腹,諸如庫拉索、賓加,都精通計算機技術和黑客技術。
而朗姆本人的雙眼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隻要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記],好比照相機似的,早年間他最得意的就是能夠通過入侵監控,大海撈針來篩選出他要找的對象。
這種逆天能力因為年老或者傷病漸漸退化,朗姆為此非常遺憾和痛恨,但他對電子信息的“熱愛”卻沒變,而且他主管的情報組很大程度上也依賴黑客技術。
綺月想要攻破朗姆的防守把他拿下,就必須攻破信息技術這一關。
現學是來不及了,她也沒有這種天賦。
但在她昏迷不醒狀態的那四年,宛如超能力一樣的“靈魂出竅”,卻讓她得到了很多信息。
比如警校四位同期的死亡,比如黑麥威士忌就是fbi特工赤井秀一,以及他的逃脫,比如……
澤田弘樹。
綺月如願地看到某個被高大保鏢守著的稚嫩瘦小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在她的超能力中,她隻看到了澤田弘樹跳樓自殺的三秒場景。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個今年才十歲的男孩子叫澤田弘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麵前”,又為什麼是以一種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她隻是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重複“觀看”中,記住了這個孩子的模樣。
昨天在翻閱伏特加帶來的那堆極為詳儘的資料中,綺月從it界龍頭老大辛多拉公司的湯瑪斯·辛多拉的簡介中,看到了【養子:澤田弘樹】的字樣,今日又在貴賓席看到了澤田弘樹本人。
這時綺月才將名字、跳樓場景和人對應起來。
如果有計算機天才的幫助,她會更得心應手。
綺月當即毫不猶豫將澤田弘樹納入計劃中,為此她可以冒險將他從辛多拉那裡“偷”出來。
宴會廳人多眼雜,綺月沒有貿然上去接觸,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靜靜等待著,當澤田弘樹離開宴會廳時,她才起身跟了上去。
轉過拐角後,走廊恰好前後無人,讓高大的保鏢和十歲的男孩昏迷,隻需要幾顆麻醉彈,給保鏢再紮一針,足以讓他睡夠二十個小時。
綺月背起澤田弘樹。
馬上就是蘇格蘭開始動手的時間,酒店這一層的監控現在已經被替換,正好省了她掃尾,就算後期恢複監控,也隻會看到溢散的白色藥霧。
先將澤田弘樹背回組織提前給綺月三人開好的房間(以備不時之需),接著綺月用攜帶的化妝包和窗簾、桌布、彆針和針線,準備將男孩臨時打扮成穿裙子的小女孩……
順帶一提,澤田弘樹在兩分鐘前就已經醒來。
這個聰慧早熟的男孩子對“綁架”並沒有驚慌,仿佛對這類事情已經非常熟悉,直到聽綺月說要把他偷出去後,才表現出一絲好奇、驚訝,和隱隱的期待。
綺月也沒把這個智商過高的男孩當真正的小孩子,一邊迅速改造衣物,一邊跟他談合作,談利息。
“總之就是,我有辦法讓你回到你父親身邊,但前提是你得幫我完成一些事情……”
“這位大姐姐,你要不要先喝點水?”,澤田弘樹猶豫地打斷道,“你嗓子都啞了。”
綺月:“……”
“現在彆跟我提嗓子、喉嚨,”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沸騰的怒火,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不然哪怕你是小孩兒,我也跟你急!”
澤田弘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