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打了個哈欠,迷蒙著眼身體前傾,軟軟的小身子一骨碌栽倒埋進他懷裡,不等安室透回過神來,就伸手抱著他的腰,安靜地閉上漂亮的雙眸。
“……”
在撒嬌嗎?
安室透怔愣著,單手下意識地環過艾琳的後背回抱住,穩定她的身體。
歪頭一看,女孩兒輕淺的呼吸傳出,弱小的身軀趴在他胸膛處微微起伏。
一轉眼,她已經睡著了。
安室透恍惚間有種錯覺,好像艾琳半夜驚醒下床就是為了找他,找到他後,她便可以很安心得繼續睡下去。
尤其是,在電腦屏幕的光亮下,地板映出了女孩兒側臉的朦朧影子。
“……”真的很像。
安室透說不清楚心底持續發酵的酸軟是為什麼,那千瘡百孔接近麻木的心好似被給予了一點蜂蜜糖霜,能嘗到甜,就感覺到痛。
他已經淪落到要靠這種虛假幻影自我安慰了嗎?
安室透疲倦地閉閉眼。
剛從被窩裡出來的女孩兒還溫溫暖暖的,地板偏涼,安室透無聲歎了口氣,小心托著艾琳的腿,將她完全挪到自己身上,毛茸茸的小腦袋親昵地搭在他的肩頭。
女孩兒找尋他的舉動像小狗,粘過來時又像隻小貓咪……但這瘦弱的身體怕是都不比大貓大狗沉多少。
安室透不自覺地收攏臂膀。
愛嬌的小姑娘在無聲地表達不安,想要人陪著睡,他已無心工作。
也沒事,剩餘部分本就不急著處理。
快速找到不加班的理由,安室透抱起熟睡的艾琳放到床裡側,回身關掉電腦,再輕手輕腳地躺下。
將小手亂動、疑似又要醒來的女孩兒攏到身邊,慢慢拍撫哄睡。
這個點不是他平時休息的時間。
或者說,自從本該躺在身側的人消失之後,他的睡眠質量愈發得差。
雖然為保證精力,強迫形成快速入睡的習慣,但睡覺越來越淺,時常多夢,常常不等鬨鐘聲響起,他就已經睜眼。
如果不是堅持鍛煉,身強體壯,恐怕這種作息早就會影響到他白日的工作。
在這種情況下,安室透本以為今晚自己會睡不著,然而他錯算了。
……
艾琳早上醒來的時候,金發青年仍在睡著,往日包含多種情緒的眼眸闔著,顯出一種莫名的乖巧。
她貪婪地打量著他的眉眼輪廓,眼神細致專注。
與兩年前做對比,降穀零沒有太大的變化,哪怕再繁忙勞累,隻看混血兒的棱角輪廓,這張臉依然英俊年輕,根本看不出是快三十的男人。
隻是少年時的肆意與放鬆似乎已與他絕緣,即便睡著後,眉宇間也總有一絲凝重。
好久不見。
她在心裡悄悄地說。
知道降穀零的敏銳,就算他睡著艾琳也不敢多看,不舍地彆開眼,她放輕手腳,緩緩起身。
幼崽的身體還是有好處的,比如說,當艾琳刻意小心的情況下,她製造的動靜不會比小動物重。
光著腳走出臥室,艾琳打算趁降穀零不注意提前離開。
想見他不舍他是一回事,真正相處是不行的,起碼在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活下去、活多久的前提下,艾琳不想跟降穀零有太多牽扯。
在客廳找到她的外套、書包,艾琳換鞋準備擰開大門。
這時,她聽到細碎的“噠噠”聲。
艾琳機敏地回頭。
陽台的窗簾微微晃動,一隻毛絨絨的白色小柴睡眼惺忪地跑出來。
——彆問艾琳怎麼看出一隻狗狗睡眼惺忪的,她也很好奇。
但這不是重點!
不管這隻小柴怎麼可愛怎麼嬌小,重點是,它是隻狗啊!
降穀零在家養了狗?
艾琳呆愣在原地。
清醒過來的柴犬歡快地奔出陽台,吐著舌頭正去喝水,途徑家門口,猛地頓爪。
艾琳瞪大眼睛。
狗狗眼睜大,柴犬疑惑歪頭,輕聲詢問:“嗚?”
艾琳一個激靈,立馬豎起手指比在嘴前,
噓——
她躬身雙手合十,眼露祈求,試圖跟這隻看起來頗有靈性的狗狗交流:不要叫不要叫,拜托,我不是壞人啦~
柴犬果然沒出聲,友好地搖搖尾巴。
艾琳鬆口氣,看來跟降穀零睡一晚上還是有用的,起碼沾染了他的氣味……呃,這話聽起來好奇怪。
不管了!
先溜為敬!
艾琳再次“拜托”狗狗不要叫,轉身,躡手躡腳地打開防盜門鎖,用力但控製著力道擰動門把手。
“哢噠。”
艾琳鬆口氣,抹去汗水,笑著慢慢拉開大門——
“汪!汪嗚!汪汪汪!”
此時突兀響起來的狗叫聲是那麼稚嫩、清脆、興奮。
艾琳笑容僵住,整個人當場凝滯。
“……?”
降穀零養狗是在這種時候克她的嗎?!
此時也顧不上彆的了,艾琳手慌腳亂得要拉開大門,但那隻白柴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撲上來在她腳邊打轉嬉鬨,“汪嗚”叫著,尾巴搖得像螺旋槳,卻靈活地阻礙她的每一步,還咬拽她的鞋帶。
艾琳急得左右騰挪揮手驅趕,在狗叫聲中忽略了臥室的動靜。
直到男性沙啞的嗓音沉聲響起。
“艾琳?”
艾琳:“!”
艾琳:“。”
艾琳:“……”
“不乖的女孩兒,這是要偷偷去哪兒?”
青年含笑的嗓音帶著看透一切的意味,背後伸來的大手一把將她抱起。
艾琳雙腳離地,低頭看向那隻蹭著主人腳踝撒嬌的白柴,頹廢地閉上眼。
腦海裡接連蹦出:
失算!降穀零自己都忙成狗了,還養狗?!
還有,原來晚上他真睡的比狗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