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關起來了。
-琴酒沒有殺她。
這是綺月從黑暗中醒來, 揉著被組織Top Killer一手刀砍疼的後脖頸,腦海中最先浮現的想法。
臉上的易容-麵具沒了,她就是想抵賴狡辯自己是“綿星綺月”也晚了。
而琴酒沒有當場處決她這個組織叛徒, 為什麼?背後的原因可太耐心尋味了。
-組織是怎麼發現她是“綿星綺月”的?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的身份暴露, 那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那?她有沒有牽累他們?
-或者,組織是不是要用她當誘餌,來引出組織內的臥底?
綺月隻要往這些方向的深處稍微一想, 後背就不禁泛起森森寒意。
又或許是她身處的這個地牢太過陰冷,總感覺有陰風從四周吹拂而來,雞皮疙瘩起了她一身。
至於“Gin心軟舍不得殺她”什麼的, 綺月想都沒想過, 那都是純屬瞎扯。
“……”
好吧,她承認還是想了一兩秒。
但因為太過不可能, 所以果斷放棄。
也不知道zero有沒有發現她失蹤……
綺月暗自忐忑。
今日白天為了埋伏普拉米亞,她請宮野明美易容假扮成她, 怕瞞不過降穀零等人, 她連自己平常用的那部手機都暫時交給了明美——降穀零肯定也在她身上放了定位,多半是在手機裡。
今夜逮捕普拉米亞後,警局必然忙碌非常,降穀零不一定有時間去找她, 但會給她打電話,持有她手機的明美瞞不過他。
而這一天她都與灰原哀連著通訊,掛斷之前,哀醬知道她在回東京的路上,也會告訴給自己姐姐,如果明美一直沒等到她聯係她,宮野姐妹或許會聯係她, 或許會去“薇爾莉特”家找尋。
——但她今天攜帶的手機已經被琴酒收走了,以上兩種情況發生不管哪一種,都有可能造成降穀零和宮野姐妹的身份泄露!
地牢裡光線很暗,然而坐在這黑暗之中,綺月縱然憂心忡忡,也必須忍耐,萬不敢表露出心急如焚的樣子。
黑衣組織內部用來關押人員的地方很多,光綺月見過的就有禁閉室、地牢、審訊室等等之分,雖然地點不同、內中構造不同,但唯一不變的就是這些地方都會布置上全方位的監控和監聽,那些眼目老辣且精通審訊的組織成員就隱藏在其後,緊密地觀察被關押之人的所有動態表現,以此拿捏最好的審訊時機,突破被關押之人的心理防線。
綺月想到這兒,忽然心思一動。
前世她就聽說過,波本威士忌是組織的情報專家,這[專家]不僅僅是指他在外麵通過各種手段獲取情報,也指波本威士忌於內部審訊獲取信息上也是個中翹楚。
今生不同前世,“綿星綺月”與降穀零關係的變化導致降穀零對她總有種莫名的保護欲,綺月作為Dita還在組織的時候,降穀零極少在她麵前提及摻雜血腥的事,哪怕對她表露[危險],也多是表現在態度和言語上,那些不光彩的黑色手段從未讓她看見過。
原先綺月並不在意,降穀零不提她就當不知道,但方才她卻由此想到:琴酒將她抓來沒把她弄死,那組織肯定要審訊她,那麼,她是不是可以想辦法讓波本成為她的審訊官?
陷入這場困局,她必須與降穀零見一麵才能讓彼此安心,才能謀劃後續計劃。
“哐——!”
閉目的光亮突然闖入昏暗的地牢,綺月被晃得條件反射閉上眼睛,隨後微側頭,眯著眼強行去看,隔著生理性眼淚,模模糊糊能看到肩披銀色長發的黑色身影站在大開的地牢門口。
“……Gin。”她低聲道。
銀發殺手置若罔聞地走過來,雙手插在黑色風衣口袋中,皮鞋碾壓過細碎的沙礫,空曠的地下回響起沉悶的腳步聲,仿佛有冰冷刺骨的寒氣撲麵而來。
最終他停在綺月身前一步遠,高大的身形屈膝蹲下來,殘忍無情的綠眸上下打量著她狼狽的模樣。
“哼,”琴酒冷哼一聲,笑聲似是從低沉沙啞的煙嗓深處滾動而出,卻讓人感覺涼颼颼的,“Dita,當初逃跑的時候,有想過被抓回來的今天嗎?”
聽出了他的惡意和戲謔,綺月反而冷靜下來,左右自己暫時不會死,不如趁此機會試探出些信息,對她而言,琴酒說不定比彆的組織成員好說話。
“其實我是想過的,”她狀似認真想了想,抬眼直視琴酒雙眸,緩緩輕笑出聲,“畢竟朗姆那狗東西還沒死嘛。”
言下之意,她還要針對朗姆,那麼就一定會對上黑衣組織。
琴酒聞言一眼不眨地盯著黑發女人看了許久。
被他抓來扔進這間地牢,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沾染了灰塵,倒是撕去麵具的臉上乾乾淨淨,掩蓋眸色的美瞳也被他除去了,露出原本的茶紅色眼睛。
如此,也足以將她笑盈盈說著狠話的姿態一覽無遺。
琴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抽出香煙,咬在嘴裡,仿若隨口問:“這就是你回霓虹的理由?”
當然不是,綺月心想。
但聽起來,琴酒似乎並不生氣?
打火機噴出橘藍色的火焰,在銀發男人點煙的幾秒鐘裡,綺月快速回憶起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曾經說過的[刺殺事件後,朗姆勢弱,琴酒、貝爾摩德趁機侵吞朗姆勢力]一事,對琴酒的態度隱隱有了把握,不過謹慎起見,綺月沒有說話。
她在思索,她在等。
思索琴酒查沒查到[她回國後與波本交往過密]——依照組織的情報網,能發現她的身份,找到她的住處,那一定是查到了。
那琴酒查到了哪一步?
會不會問她此事?
她需要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將[為了解決朗姆,她蓄意接近波本威士忌]的“事實”說出來。
然而令綺月沒想到的是,琴酒似乎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話題一轉,跳躍式地問:“你是怎麼從赤井秀一的手中逃走的?”
綺月猝不及防,下意識反問:“什麼?”
琴酒密切觀察著她略顯迷茫的神情變化,眼眸微眯,提醒道:“兩年前,你被赤井秀一帶到美國,在機場,你是怎麼從他手裡逃脫的?”
綺月愣住,眸光不禁閃動。
咚!
心臟重重一跳。
腦海中有什麼靈光一閃而過,卻沒被她抓住。
再回想琴酒的問話。
綺月記得,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曾說,組織內部以為兩年前她刺殺朗姆,叛逃組織,與FBI赤井秀是一夥的,也許是被他策反,也許是被他引誘,總之是合作方。
可現在琴酒卻明確地點出“逃”。
他知道她並沒有和赤井秀一合作?!
是真知道?還是在炸她?
綺月裝作無所謂地嗤笑道:“還能怎麼跑?飛機一落地,趁他不注意就跑嘍,FBI都是騙子,合作一結束,當我不清楚他們打著什麼主意?還想控製我?嗬,美國是他們的地盤又怎樣?我會易容,他找不到我。”
“哦?”
琴酒撚滅煙蒂,沒有對綺月這番話發表任何意見,抬眼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她,突兀地問了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
“聽說你已經有女兒了?”
“……”
綺月沉默。
冥冥之中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從琴酒聽聞她還要殺朗姆時不以為意的態度,到追問她當初怎麼從FBI手中逃跑,到現在直接問到“艾琳”的存在。
無不是在說明,組織此次抓她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不單單是因為她刺殺朗姆、叛逃組織。
又或者說,組織已然意識到,與她隱藏的那個秘密相比,一個重傷後注定壽命不長、活不了多久的年老朗姆已經不算什麼了。
而琴酒……
綺月抿抿唇,回望站起身的銀發男人。
琴酒來到地牢跟她的這番對話,可稱不上是審訊,所以,他是在提醒她嗎?
剛這麼想完,地牢門口又出現幾個組織成員,押著綺月轉移到了新地方。
看清屋內的構造,綺月頓時眼皮直跳,形勢卻容不得她反抗,隻能任由那幾人將她推進去擺弄。
禁閉室。
一向是組織關押重要人員的所在。
與在地牢不同,待在這裡整個人都被禁錮住了。
雙手與脖子直接被用固定在牆上的手銬、項圈分彆鎖住,綺月坐在地上,上半身隻能靠在牆麵上動彈不得——這是防止她撞牆自殺——雙腳同樣都拷著長鎖鏈,另一端也連接在牆上。
整個全程琴酒都跟隨著,像是一個冷漠的監督者,無聲地旁觀她被鎖起來。
直到最後才走過來,從大衣口袋中掏出手帕隨意一卷,單手捏開她的下巴,往口腔深裡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