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係鞋帶。(1 / 2)

結束了手中的水粉作品, 桂芷琪用最快速度收拾好畫具。

她背上包,低著頭和主動同她告彆的色彩老師說再見,快步走出畫室大門。

相當於很多繁華的大城市而言, z市的夜晚人不算太多, 桂芷棋先是到對麵的奶茶店裡要了杯果飲,少糖少冰, 咬著吸管慢慢朝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肩膀上的觸感早就消失了,但桂芷棋心中的怪異還不能被憑空抹除。

她需要考慮的不單單是這一次,可能老師真沒注意到才讓接觸顯得不太恰當, 而是如果這屬於存心, 她該怎麼提出更換畫室的要求。

換畫室肯定要提出明確的要求,特彆是她從今年暑假就過來,已經在這裡學了四個月,突然決定換畫室明顯不屬於畫風或教學方式不適應, 所以需要用其他理由來說服家長和畫室負責人。

如果直接說自己在畫室裡遭遇了騷擾,就相當於徹底撕破臉皮。

桂芷棋倒不是害怕遭受威脅什麼的, 她知道父母肯定會支持她,就是有點擔心風言風語傳到學校裡麵,畢竟在這所畫室學習的,還有很多他們學校的美術生。

雖然網上都說如果遭受了侵害一定要大膽地說出來, 但比起熱血沸騰的勇敢, 桂芷棋認為還得考慮更多, 無論曝光之後的處理辦法如何,她都不太想成為事件的焦點。

桂芷棋承認她心態比較脆弱, 畢竟從小在父母的精心嗬護中長大,成為溫室裡的花朵也不奇怪,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個性格潑辣的人。

所以還是得好好地想些辦法, 迂回處理啊……

桂芷棋思考著坐上公交車,她在畫室裡也有幾個朋友,隻不過大家都在彆的學校,有時候很難一塊過來。

要不要告訴朋友們呢?最起碼也要讓她們提高警惕性,多多注意這方麵的問題。

而她在學校裡最好的朋友陳念,隻有偶爾會到畫室裡練習素描和速寫,特彆是這一陣子忙著參加各種競賽,過來的次數很少,甚至都沒見過色彩老師。

也許下次遇見問題,她可以和陳念商量。

不過桂芷棋還得考慮另一件事,陳念作為男生,真的能對她麵臨的問題有所共情嗎?

因為在外人看來,可能老師就隻是不小心在搭肩膀的時候向前挪了一點而已,她將其理解為一種騷擾,甚至都生出想要退出畫室的心思,完全就是神經過敏。

唉,算了,先彆想了,萬一這次真的僅僅是個巧合呢?等下次遇見再說吧。

公交車緩慢地從麵前駛過。

傅天河和陳詞走出學校門口,習習的晚風吹拂,驅散了腦袋裡因填充過量知識而產生的脹痛。

這幾天的培訓讓傅天河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飛速進步,所有老師都對他和陳詞寄予厚望,在老師們眼中,他們兩個是最有可能進入到最終夏令營的一號種子選手。

而陳詞就算靠文化課的裸分也能輕而易舉去上最好的大學,於是更多的資源和注意被傾注在傅天河身上。

傅天河也很爭氣,除了每天兩個小時的體育訓練,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準備競賽上。

“現在運算的速度還是有點慢,在大家水平都很高的情況下,能不能算出數來就很重要了,今天熱力學的那道題——”

陳詞推著自行車,和傅天河說著他麵臨的問題,體育生本來在認真聽講,突然一個箭步來到他身前,麵對著陳詞。

陳詞迫不得已停住了腳步,他雙手掌著車把向旁邊略微一歪,防止車輪碰到傅天河。

傅天河蹲下,將手伸向陳詞的左腳,陳詞順著他的動作移動視線,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鞋帶不知何時突然散開了。

他就要後退一步撤開,卻被傅天河眼疾手快地率先抓住了鞋帶。

“我幫你。”

“不用。”陳詞當然要拒絕。

“沒事,”傅天河說著已經迅速把陳詞的鞋帶係好,體育生略顯粗獷的手指打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而且還十分牢固。

“這樣就好了。”

陳詞清楚地看到傅天河腦袋頂上的烏黑發旋,又在他突然抬起頭時,撞入含著笑的異色眼瞳。

金色義眼著實漂亮,每次與其對視陳詞都要在心中默默感慨工藝高超,至於右眼中流露出的淺淺溫情,又讓一切變得更加光彩奪目。

陳詞眉頭很輕地皺了下。

兩人正常地走著,傅天河突然蹲下來給他係鞋帶的感覺實在有些奇怪,正常情況下不該是直接出言提醒他鞋帶開了嗎?

但更奇怪的在於,他反抗的意願並沒有多堅決,如果自己執意想要閃躲,就算傅天河動作再快,也不可能幫他成功係上。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陳詞還默默思考著,傅天河便站起身來,他隨手拽回下滑至大臂位置的書包帶子,熱熱切切地招呼道:“走吧。”

陳詞隻得隨著他的腳步再度推車向前。

傅天河家的小區就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訓練的幾天裡他們會一直聊著天走到小區門口,告彆之後陳詞再騎車回家。

到了該分彆的時候,傅天河再次停下腳步。

他沒再開啟關於物理學競賽的話題,而是嘗試著問道:“今晚吃的那頓飯還算滿意嗎?”

“挺好的。”陳詞點頭,給了他肯定地回答,“辛苦你了,希望陳念和沙弗萊有把家裡收拾乾淨。”

“要是沒收拾好,我就給你發消息,記得幫我教訓陳念。”傅天河故意開玩笑道。

往常陳詞麵對旁人各種各樣的玩笑,總是無動於衷,就好像他生來就缺少名為幽默感的那根筋。

但在夜色籠罩的燈光下,傅天河清晰捕捉到了少年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很輕很輕,卻無法將其忽略。

笑了笑了。

每次看到陳詞淺笑,傅天河都會忘記自己原本想要說些什麼。

兄弟倆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陳詞的笑和陳念的笑截然不同。

陳念總是樂嗬嗬,嘴巴開心地咧著,渾身散發著熱情洋溢的快樂氣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鬼精鬼精地滴溜溜直轉,讓人總懷疑是不是又冒出了什麼鬼點子。

陳詞就要溫和許多。不,也許比起溫和,更應該用沉靜來形容。

傅天河的文化素養比較有限,陳詞眉眼和唇角彎起的弧度都非常克製,如同展現著典雅風格的古典藝術,細微之處最動人心。

傅天河本人非常情緒外露,而他的朋友們大多也情況相同,大家都是外向又開朗的人,隻有陳詞屬於例外。

他和陳詞之間有太多地方都不儘相同,可就是這麼奇妙地成了朋友,甚至還讓傅天河人生當中第一次體會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以至於剛剛發現陳詞的鞋帶開了,傅天河想都沒想就選擇蹲下身幫他係上。

他想為陳詞做更多的事。

做完之後傅天河才發現好像有點過火,提心吊膽地觀察著陳詞反應,畢竟哪有幾個好朋友會蹲下身親自去給對方係鞋帶呢?特彆是在男生當中。

傅天河很怕陳詞會因此發現他竭力藏匿的小心思。

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好在陳詞的反應還算平靜,驚訝過後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明天見。”

“明天見。”

傅天河走在通往在家單元的路上,夜已經深了,晚上出來遛彎兒的居民們大都回家,還在亮著燈的窗口也不多。

傅天河越想臉越熱,越想臉越熱,到最後乾脆背著書包在小路上狂奔起來。

不行,最近的訓練量還是太小了,壓根不夠把他的精力全都宣泄出去。

傅天河又繞著樓下跑了整整三圈,才終於邁上回家的樓梯。

他深吸口氣,打開家門,看到了萬分整潔的客廳和廚房。

陳念和沙弗萊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傅天河在門口站了幾秒鐘才關門進去。

原來隻用做飯不用刷碗收拾東西的感覺這麼爽啊。

他回到臥室把書包放下,第一時間從兜裡掏出手機給陳詞發送消息:

[拾得特彆乾淨,幫我謝謝陳念。]

他想了想又點開和沙弗萊的聊天框.

[辛苦你幫我洗盤子了。]

家裡被認真地打掃過,但還是能看出有人來過的痕跡,正是這種痕跡讓傅天河久違地感受到了溫馨,他終於確切地理解到了煙火味的含義。

也許……以後可以經常邀請大家過來。

陳詞應該還得過上幾分鐘才能回家,趕在少年回複自己的消息之前,傅天河抓緊時間跑進浴室洗澡。

溫熱的水流洗去渾身汗跡,驅散著一整天裡的疲憊和昏沉。

傅天河用最快速度把身體清洗乾淨,他卡著點地跑出浴室,果不其然看到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屏幕剛剛亮起。

傅天河趕忙抓起手機,奈何手指上還有水,試了幾次都沒能解鎖成功。

他著急忙慌地使用密碼解鎖,終於看到了消息的具體內容。

[那就好,陳念剛剛跟我說了一些有關遊戲製作的事,他們的隊伍裡現在缺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陳詞安靜地坐在桌邊,垂眸盯著手機屏幕。

其實發送鍵按下之後,他就後悔了。

不該給傅天河說的,製作遊戲暫時還隻是陳念和沙弗萊一時興起的主意,之後要有怎樣的複雜流程屬於未知,傅天河正處在學習的關鍵時期,時間本來就不夠用的,如果再把精力耗費在這方麵,可能會耽誤很多事。

陳詞思考幾秒鐘,到底是改變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