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我想要關心你!”(1 / 2)

本周六的早上, 陳念仍要陪著桂芷棋去畫室。

臨走之前他專門往書房跑了一趟,把自己一周來辛苦練習的十幾張水粉拿出來,用磁石挨個地吸在牆壁展板上。

陳念每一張都仔細看過,確定以自己目前的欣賞水平而言找不出任何問題, 才心滿意足地準備出門。

哥哥已經醒了, 但還在床上躺著, 說嗓子今天更痛了。

陳念給陳詞送了水和龍角散, 下午他們去參加物理學競賽複賽的同學就要坐車前去省城,陳念有點擔心陳詞身體。

“大概沒什麼問題。”陳詞從他手裡接過來藥,“小感冒而已。”

“幸好有傅天河陪著,要是真有哪裡不舒服, 他能幫忙照顧。”陳念歎了口氣,“你說這老天爺也真夠有意思的,偏偏趁著你考試的前兩天下雨。如果有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應該會在畫室裡待一整天。”

陳詞:“最近怎麼這麼頻繁地去畫室了?”

“桂芷棋拜托我幫她一點小忙。”陳念神秘地眨眨眼, “等我辦成之後再告訴你。”

這次陳念去得比較早,在樓下等到桂芷琪, 兩人才結伴進入畫室。

確定色彩老師對桂芷棋抱著猥瑣心思之後,陳念就絕對不會再讓桂芷棋一個人在畫室裡待著了。

見陳念滿臉寫著雄赳赳氣昂昂, 桂芷琪大概能猜到他想動手了。

“要選在今天嗎?”桂芷棋悄然問道。

陳念:“先看看今天來的人多不多,你和其他同學私下裡聊過沒?”

桂芷棋:“聊過了, 好多女生也說色彩老師私下裡接近過她們, 宋玥還問我有沒有收到過老師的微信消息。”

“這狗東西目標還挺多。”陳念磨牙霍霍, “等著吧, 這個周末我絕對會把他趕出畫室。”

這邊陳念暗暗籌劃,準備給予色彩老師致命一擊。

而另一邊陳詞中午休息過後,在學校門口集合, 坐上了前往省城的專車。

隻有十六位學生,三位老師帶隊,車上格外安靜,陳詞和傅天河並肩坐著,車輛偶爾轉彎或者加速刹車,帶起身體的晃動。

興許是生病的緣故,陳詞特彆想吐。

他的頭很暈,胃裡悄無聲息地翻騰著,中午吃下的飯還沒能消化完畢,頂在食道裡,讓他格外難受。

車上難以流通的空氣又加劇了惡心,陳詞需要費很大力氣,才能忍住不讓自己吐出來。

呼吸出的氣流似乎都開始變燙,動彈時衣料和皮膚摩擦,帶來輕微疼痛。

情況好像有點糟。

陳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反正他是感覺不出來什麼,就是指尖有點涼。

傅天河敏銳注意到了陳詞動作。

事實上陳詞剛才難受時他就有所察覺,少年自從開車之後,就一直緊閉眼眸,眉心中間也浮著淺淺紋路。

“不舒服嗎?”傅天河小聲問道,他同樣抬手摸在陳詞的額頭上。

興許是他本身的體溫就高,掌心偏熱,總感覺陳詞的額頭反而還涼涼的。

“不發燒。”傅天河向陳詞確認,他迅速從包裡掏出兩隻橘子,“實在惡心就吃點吧。”

“好。”陳詞慢慢把橘子剝開,光是拇指摳著橘子皮,指尖都在輕微刺痛。

雖然現在溫度不高,但陳詞非常確定,自己馬上就要發燒了。

隻覺渾身就像噴火一樣滾熱,是體溫感受器被影響的表現。

“你靠在我身上睡會兒吧。”傅天河小聲道,“再過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你休息著應該會舒服很多。”

陳詞實在難受,麵對傅天河的邀請,也沒拒絕。

他將身子朝體育生的方向傾斜,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傅天河專門調整姿勢,讓陳詞靠得更加舒服。

就這麼靠了兩分鐘,傅天河總覺得陳詞脖子大概會挺不舒服。

他努力伸頭,朝後麵看了一眼,客車最後有五個連起來的座位,沒人,大家都覺得後麵顛,習慣性地靠前坐。

“我們到後麵去吧。”傅天河攬著陳詞肩膀,“讓他站起來,在後麵你能躺著。”

“不用這麼誇張。”陳詞想要拒絕,車上還有其他同學和老師呢,自己躺著又算什麼樣子?

“都現在這個時候了,彆硬撐。”

陳詞的那些抵抗在傅天河麵前不夠看的,他幾乎是半摟半抱著讓陳詞起來,兩人直奔客車最後排的座位。

此舉自然吸引了其他同學和老師們的注意,帶隊的物理組組長問道:“怎麼了嗎?”

傅天河:“陳詞感冒了,有點不舒服,想讓他在後麵躺著。”

“啊?是前天下雨變天凍著了吧,吃藥了嗎?要不要喝點水?趕緊躺下吧。”

陳詞可是老師們托以眾望的種子選手,如果說這一班同學裡有誰能通過複賽進入到最終的決賽,那陳詞和傅天河絕對是希望最大的兩個學生。

陳詞隻來得及說了聲弱弱的“不用”,就已經被傅天河脅迫著帶到了後排。

都坐到位置上了,陳詞隻能順著傅天河的意躺下。

他猶豫了兩秒鐘要不要脫鞋,在作出決定之前,傅天河就已經在麵前蹲下了身。

體育生攥住他的腳踝,幫陳詞把鞋脫了下來。

雖然是今早剛穿的新襪子,但鞋子被脫掉時,陳詞還是下意識地往回收腳。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這般巨細無遺地照顧過,很不習慣。

陳蔚當然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陳詞都十八歲了,早就不用再被當成小孩子對待。

座位剛好夠陳詞微蜷雙腿躺開,就是側躺著脖子稍微有點累。

傅天河坐在陳詞頭靠著的那邊,他一隻手溫柔地拖著少年後腦,往陳詞的方向挪了挪,好讓他能枕在自己的腿上。

“這樣舒服嗎?”

陳詞除了“舒服”之外,實在做不出其他回答。

傅天河的大腿枕著特彆舒服,肌肉放鬆下來時質感是軟的,好比上好的乳膠枕頭,而且還帶著讓人舒暢的溫度,總體來說比枕頭還要好

側躺果真比之前靠著傅天河肩膀舒服很多。陳詞閉上雙眼,全身逐漸放鬆。

車輛的顛簸因此變成了前後晃動,頗有躺在搖籃中的錯覺,再也不會讓他惡心得想吐。

意識逐漸昏沉,片刻之後,陳詞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蓋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下意識地把臉往裡麵縮了縮,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很熟悉,那是傅天河的校服。

但還沒完。

校服蓋住陳詞的上半身,之後又有一件衣服蓋在他的膝蓋處,把隻穿著襪子的雙腳也一起包裹。

這下陳詞渾身每一寸都不會被凍到了。

“好好休息吧。”傅天河又摸了摸陳詞額頭,就這片刻的功夫,他感覺溫度好像真的提升了些許,“下車之後,我去買根體溫計。”

陳詞悶悶地嗯了一聲。

考試期間生病,很倒黴,幸運的是,他身邊還有傅天河陪伴。

實在過於舒適,陳詞很快就睡著了,直到車輛在賓館門口停下,才被傅天河輕聲叫醒。

“到了,先下車吧。”

陳詞低低地嗯了一聲,明明睡著前還渾身熱得像是要從體內冒火,現在卻又冷得打戰,全身都想緊緊縮起來。

應該是正處在升溫期吧。

他掀開傅天河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坐好,在傅天河彎腰伸手之前,主動踩住鞋子:“沒事,我自己穿就好。”

傅天河見狀,也不勉強,其他同學三三兩兩地離開客車,車廂裡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司機和帶隊老師知道陳詞不舒服,很耐心地等待。

陳詞慢慢把鞋子穿好,再將衣服遞給傅天河,他用力吞咽了兩口,明明隻是睡了一個多小時,其間沒被使用過的喉嚨又開始發痛。

傅天河一直注意著陳詞情況,就連少年吞咽時喉結略顯艱難的上下滑動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立刻從陳詞的書包裡拿出保溫杯,擰開了蓋子遞給少年:“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陳詞把鞋穿好,接過水杯。

不得不說,傅天河實在很會照顧人,也許是他從小生病,知道身為病號最需要什麼,才能在如今做到麵麵俱到。

陳詞忍著疼痛,喝了小半杯水。

他的包有傅天河幫忙背著,兩手空空地剛一站起來,就猛然感覺到胃裡一陣排山倒海。

胃部的抽搐牽連著食道一起劇烈蠕動,陳詞隻是稍微一低頭,剛剛喝下去的水連同其他東西便瞬間湧入口中。

還好他嘴巴閉得嚴實,才沒當場吐在車上。

陳詞立刻抓住旁邊的座椅,在眩暈當中穩住身體,胃裡還在接連不斷地翻騰,要把更多內容物擠出。

在陳詞發出嘔吐聲音的那一刻,傅天河就做出了反應。

他手忙腳亂地翻著背包尋找塑料袋,可啥也沒能找到,最後慌慌張張地兩手捧成碗狀,接在陳詞唇邊。

陳詞當然不可能真的吐在他手裡,他直接把體育生推開,踉踉蹌蹌地從最後跑到前方車門,下車之後也不管到底在哪個地方,低頭俯身,終於吐出了憋在嘴裡的東西。

大部分都是剛剛喝進去的水,還有一些中午吃下去,沒能完全消化的食物。

誰的嘔吐物都會帶著胃酸的氣味,就算是下凡的仙女也不可避免,陳詞總算把頂在食道裡的水和食物都吐出來了,結果一聞味道,又忍不住更加劇烈的作嘔。

傅天河拎著兩個人的包,匆匆忙忙地趕過來,看陳詞吐了,趕緊來到少年身邊,輕拍著他後背。

陳詞分出來一些心神,伸手去推傅天河,想要讓他離得遠點。

從懂事時起,陳詞就不記得自己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隻是因為太過虛弱,幾乎沒多少力道。

傅天河就是不讓開,不光不走,還要幫著陳詞拍背。

陳詞一直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乾淨,隻剩下一些酸水,才終於停住。

胃部因為痙攣被抽成真空,疼得他用力捂住,傅天河趕忙遞來紙巾讓他擦嘴,又從包裡掏出一瓶嶄新的可樂,迅速擰開:“快用這個漱漱口。”

陳詞喝了一口,可樂含在嘴裡又吐出來,嘔吐物變得更加惡心,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多看哪怕一眼。

確定嘴裡乾淨了,陳詞就喝下兩口可樂,氣泡在胃裡蔓延開來,有效地緩解了收縮和痙攣,讓他頃刻間舒服很多。

陳詞剛要感謝傅天河,就看到他朝著路邊花壇的方向跑去,體育生雙手扒著花壇邊緣,刨出一大抔土,又跑回來將泥土蓋在陳詞的嘔吐物上。

傅天河來來回回運送三次,總算把陳詞吐的東西全都蓋住。

他找不到用於清掃的工具,但這樣蓋住之後應該不會影響到其他路過的人了,就是得麻煩清潔工打掃。

“好點了嗎?”傅天河拍著手上的土,詢問陳詞。

陳詞點了點頭,嗓音因為嘔吐格外沙啞:“舒服多了。”

傅天河:“那我們就趕快進去吧,你到房間裡好好休息。”

帶隊老師正在辦理入住,並不知道陳詞在外麵吐了。

一共十六位學生,三名老師,隻需要十個房間就足夠,辦理的速度比較快,等到陳詞和傅天河走進大廳,隻剩下了他們兩個的身份證還沒登記。

於是陳詞和傅天河理所當然地被分到了同一間房,就算兩人沒在一塊兒,傅天河也肯定會向老師要求跟陳詞同住。

畢竟陳詞生了病,他需要照顧陳詞。

老師問道:“陳詞好點了嗎?”

“還可以。”陳詞給了萬金油式的回答,現在溫度肯定燒上來了,但他除了有點冷之外,沒彆的太大反應。

對於剛才的嘔吐,他把原因歸於暈車和發燒感冒帶來的頭暈,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乾淨就沒事了。

老師們非常憂心陳詞,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甭管病情究竟如何,生了病肯定會影響到正常發揮。

但誰也沒多說,隻是安慰陳詞到房間之後要好好休息,畢竟麵臨如今的這種狀況,身心壓力最大的,肯定是陳詞本人。

傅天河和陳詞去了他們在三樓的房間,剛一進門,陳詞就直奔衛生間,先去刷牙,他拆開一次性牙刷,認認真真把嘴巴的每寸角落都刷了一遍。

“快去躺下吧。”傅天河催促道。

陳詞:“我真覺得還好,在車上睡了一覺,現在也不困。”

傅天河:“不是困不困的問題,發燒了肯定難受,你需要臥床休息。”

陳詞:“隻有一點點冷而已。”

傅天河:“那也還是躺著吧。”

陳詞歎了口氣,最後還是聽話地上床,畢竟傅天河是出於對他的關心。

傅天河從手機上查詢地圖,尋找附近的藥店,最近的一家藥店在2公裡外,他過去買好像有點麻煩,乾脆就拜托跑腿送過來吧。

他選了根水銀溫度計,和電子溫度計相比,這種最古老的溫度計測量更準,而且還便宜,才五塊錢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