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如果你輸了,就從畫室裡……(1 / 2)

兩人正聊著, 色彩老師終於過來,桂芷琪眼角餘光瞥見那道身影,立刻止住了話音, 渾身都緊繃起來。

雖說計劃是陳念一手謀劃, 隻讓她和沙弗萊配合,但馬上就要參與其中, 桂芷棋還是控製不住地滿心緊張。

倒是陳念心情放鬆, 他可是和陳詞一起身份互換, 騙了眾多老師和同學們的人物啊,和互換身份比起來, 這種計劃不算什麼。

畫室裡的熱鬨超乎色彩老師張鎮波的預料。

他離得近了,看清沙弗萊的身影,還愣了愣, 問向旁邊的速寫老師:“這是你新找來的模特?”

“陳念找的。”速寫老師對沙弗萊非常滿意。

很多模特被觀察時身體會緊張得僵硬, 難以展現出體態動感。

但眼前這位名叫沙弗萊的青年截然不同, 他的舉手投足始終相當自然, 甚至還在這短短片刻功夫,和圍觀在他周圍觀察的同學們聊起天來。

主要是沙弗萊從小就習慣了被圍觀, Z市算個三線城市,當初家裡正好因為母親工作的研究所移址,父親剛好想找個僻靜點的地方定居, 才選在這裡購房。

街上能看到的外國麵孔不多, 更彆說沙弗萊幼時長得就像畫冊裡的寶寶, 簡直路上遇見個人都要來到他麵前蹲下逗上一逗。

長大之後情況好了很多, 但無論走到哪裡,他也都會天然發色,成為路上最靚的仔。

見陳念再度朝這邊看來, 沙弗萊用眼神詢問:

那人就是色彩老師?

陳念輕輕頷首,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沙弗萊觀察起對方,有點胖,留著一頭超過肩膀的長發。

事實證明,長發還是適合清瘦點的男性,當然也有可能是色彩老師的氣質太過油膩,長發披在他肩上,總露出幾分猥瑣氣息

“行了,看的都差不多了吧,那就準備開始畫吧。”速寫老師拍手,讓大家各自回到位置上,“注意故事性和情感,限時兩個小時。”

大部分學生進行速寫,另一部分在畫室時間比較長的學生繼續練習色彩,其中就包括桂芷琪。

她很擅長黑白畫,這就導致速寫和素描的水平都非常高,根據自身的情況做學習進度上的調整,把更多的時間用在色彩上。

奈何她很不走運,遇到了個懷揣著惡心想法的色彩老師。

色彩老師需要指點的人不多,於是兜兜轉轉很快就來到了桂芷琪身後

鹹豬手再一次狀似無意地搭在桂芷棋肩膀上,桂芷棋不動聲色,故意當著張鎮波的麵,畫出非常嚴重的光影錯誤。

“這個地方怎麼回事?”果不其然,色彩老師抓住機會,第一時間給她指出。

見桂芷棋的畫筆在空中停住,張鎮波立刻伸手,要把筆接過來。

桂芷棋乖乖地配合著,把畫筆交給色彩老師。

她坐在小板凳上,張鎮波在身後一手按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握著畫筆進行修改,姿勢完全就是將桂芷棋摟抱在懷中。

站在最前麵的沙弗萊遠遠看到,緊皺起眉頭。

確實太過分了,要不是還有計劃,需要等陳念開始,他都想立刻大步過去,一把將這人扯開。

桂芷琪看似還算淡定,其實她正憋著氣兒呢。

色彩老師離她實在太近,偏偏還在說著哪裡有問題需要怎麼改,桂芷琪很怕自己一旦呼吸到他吐出來的空氣,就會當場嘔出來。

說實在的,因為陳念的存在,色彩老師已經很久都沒有機會靠近桂芷棋了。

他搭在少女肩膀上的手忍不住順著肩膀的線條向下滑,變成了攬著她的胳膊。

桂芷棋忍。

片刻之後,陳念似乎隨意地望向這邊,他盯著畫架上的水粉看了兩秒鐘,突然間“咦”了一聲:

“老師,我怎麼覺得你修改的有點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被陳念挑毛病,色彩老師明顯不太高興。

他本來就不喜歡陳念,陳念的存在,讓他很難找到機會去靠近桂芷棋。

其中可能也摻雜著一種隱秘的嫉妒,陳念小小年紀就有著去考列賓的實力,而他從美院畢業這麼多年,找不到進入大廠的工作機會,最後隻能在畫室裡擔任藝考的美術老師。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這孩子還長了一副非常受女孩子歡迎的模樣。

平時休息,隻要他說說笑笑,必定會有很多同學圍到旁邊,和他一起玩。

色彩老師也知道自己眼紅陳念一個比他小這麼多歲的學生很不正常,但他就是控製不住心中逐漸萌發的嫉妒。

“就是這裡。”陳念認真地指出來。

他可不是信口開河,為了今天的找茬成功,他可是在家裡認真練習了整整一個星期呢。

不對,怎麼能說是找茬呢?明明是友好的學術交流,老師的水平不如他,那他好心地幫助對方指點,反而還是做了件好事呢。

色彩老師應該感謝他才對。

“這裡雖然是亮麵,但被周圍的環境色影響,顏色應該會有所偏移,而且如果忽略掉色彩關係,把它看作黑白的畫,明度上也有問題。”

“像這個罐子的固有色實在太鮮明了,最好添加一些輔助色削減特征,不然看上去的第一眼,視覺中心就會變成這個罐子,並且投影的純灰關係缺少主次。”

陳念說得頭頭是道,他聲音挺大的,周圍坐著的其他同學也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來畫室這麼長時間,還是頭一回有學生如此清晰明了地指出老師存在問題。

毫無疑問,絕大部分學生的水平肯定不如畫室老師。

畢竟老師們的年紀擺在那裡,畫畫的時間比他們多上好幾年,就算再強的天賦,也難以抹消練習更多所產生的優勢。

如果平時有人去反駁老師,大家都會覺得是那位同學學習不到位,肯定有地方沒聽懂。

但陳念是個例外。

他曾經在畫室裡畫過一次油畫,作品完成後的效果驚豔到讓眾人咋舌,更是有不少同學因此產生了也想要學習油畫的心思。

更何況他的素描和速寫,每一次都能被老師拿出去當範本。

如果他說哪裡有問題,應該就是真的有哪裡沒能做好吧。

而且他還直接指出了這麼多錯誤。

同學們紛紛把耳朵支棱起來,想要聽聽後麵陳念還會說些什麼。

一下子被指出來這麼多錯誤,色彩老師的麵子當然掛不住,他的麵色當即就沉了下來,回答的語調也儘顯不悅:

“你又不參加藝考,哪知道什麼樣的方式作畫才能在聯考之中拿到高分?剛說的這些以為我不知道嗎,隻不過是用現在的這種方法畫,才更容易抓住閱卷老師眼球罷了。”

“老師,我就是覺得如果有問題,咱們可以相互商量著,共同進步,您犯不著這麼激動。”

陳念特彆擅長裝無辜,他稍稍露出些錯愕神情,讓自己表現得就像被色彩老師針對了一樣受傷。

“而且像這些最基本的畫麵色感,應該和藝考改卷方式沒什麼關係吧?我確實不參加國內藝考,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擅長色彩方麵。”

“還是說……您覺得我作為一個學生,指出您的錯誤,讓您覺得丟臉了呢?”

如果前麵那些話還能稱得上是正常交流,那麼陳念後麵的這一句,就將整場對話抬升到了紛爭的程度。

任憑誰,都能聽出來他言語之間對色彩老師的譴責。

“你幾個意思?”色彩老師本身就憋了一肚子氣,又遇見陳念找茬,徹底惱了:

“你想說什麼話就直說,在這拐彎抹角地和我玩什麼聊齋呢?”

“那我就直說了。”陳念的語氣變得冷淡,“我覺得您並沒有資格在這裡當色彩老師指導我們的水平。”

“我沒有水平?”色彩老師難以置信地揚起尾音,“我沒有水平,難道你就有這個水平了?

“平心而論,我覺得我在色彩這一門課上畫的,確實比您要好。”

陳念話音未落,就聽見周圍傳來此起彼伏地倒抽氣聲。

這也太大膽了吧!陳念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這不是在明晃晃的打色彩老師的臉嗎?!

他想做什麼?

紛爭的進展實在過於驚人,就連另一邊畫著速寫的同學們都忍不住朝這邊看來,一時間畫室裡安靜得隻能聽到大家緊張的呼吸聲。

“怎麼了?”速寫老師見勢不妙,趕忙過來解圍,“陳念是覺得哪裡有問題嗎?要是有不對,可以靜下心來好好交流,犯不著這麼突然著急,陳念你畫油畫色彩肯定很好,但張老師他一直在研究藝考拿高分的方法,也帶出來過不少色彩分數挺高的同學——”

速寫老師本來就是想給雙方一個台階下,誰能料到陳念壓根就不領情。

陳念吐字清晰地道:“這並不是什麼因為研究方向不同而導致的分歧問題,我就是覺得張老師在色彩方麵的造詣不夠深,也許隻是針對藝考而言是足夠的,但如果習慣了用他這個方法去畫畫,很難產生真正意義上的進步。”

這已經是非常嚴重的指控了。

甚至都有膽子比較小的同學偷偷地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接下來的發展。

色彩老師氣急:“你以為你是誰?小小年紀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這還沒上過專業美院呢,尾巴都要翹上天了,要真到了以後還了得?”

“唉唉唉!”速寫老師眼睜睜地看著就要吵起來,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什麼情況啊,隻不過是看著大家畫了十幾分鐘的速寫,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你如果不信我有這個水平的話,那乾脆就來比比吧,老是拿藝考標準說事真的沒意思。”

陳念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就按照藝考的要求,也來畫水粉,我們倆畫相同的內容讓大家來評評,看誰的水平更高,如何?”

被陳念先前那麼刺激過,色彩老師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行啊,那就讓大家來評,要是你畫得不行,給我道歉,再從畫室裡滾出去,我們畫室不需要你這種心高氣傲的學生!”

陳念:“當然可以,不過要是你輸了……”

“我就立刻辭職!”

“這可是你說的。”陳念立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對桂芷棋道,“小桂借我一套水粉材料,我沒畫過水粉,什麼工具都沒有。”

陳詞的聲音剛好能讓教室裡的所有人都聽清楚,這下還沒開始,眾人心中的天平就自動朝著陳念的方向傾斜。

是啊,陳念可是從來都沒畫過水粉呢,張老師在畫室裡乾了兩年多,一直都在教色彩,經驗遠比陳念豐富太多太多,這場比拚,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大家不禁擔心起陳念來,雖然陳念也就是這兩個星期才經常過來,但他性格開朗,待人和善,特彆自來熟,所有人的關係都挺好。

而色彩老師在同學們當中的風評挺一般,特彆在女同學們眼中,屬於那種如果沒必要,儘量不要去相處的存在。

“至於我們要比什麼內容,就讓速寫老師來出題吧。”

陳念把速寫老師也拉了進來,讓他充當主持人。

速寫老師見事已至此,隻能接受。

“那好吧,我想想看啊。”

他跟張鎮波也就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反倒挺喜歡陳念這個學生,畢竟就在剛剛,陳念還幫忙介紹來沙弗萊這麼個高質量的模特。

“怎麼了?發生甚麼了?”沙弗萊滿臉茫然地低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