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如果你輸了,就從畫室裡……(2 / 2)

他裝得很像,甚至還把自己的東北口音換成了俄國口音,儘量扮演成一個因為不是很熟練中文而不明所以的外國人。

“沒事,陳念想要和我們的色彩老師稍作比賽。”

速寫老師當然不可能詳細給沙弗萊說,畢竟這事吧,他也覺得挺丟人。

他看著一頭霧水的沙弗萊,腦袋裡突然冒出個主意。

既然陳念從來沒練過藝考的色彩,那如果按照平日裡色彩作業的要求布置比試內容,對陳念而言實在有些不公平,就乾脆選彩色人像當做題目吧,正好畫室裡有現成的模特。

速寫老師拍拍沙弗萊肩膀:“你們來畫這位模特怎麼樣?給他畫一幅彩色肖像。”

“可以。”色彩老師立刻答應。

他現在隻想著趕緊贏,把這個討人厭的臭小子趕出畫室!

“我也沒意見。”

陳念還挺意外的,他完全沒想到速寫老師竟然會挑沙弗萊當做他們比試的內容。

少年和站在前麵的沙弗萊對視一眼,在那雙紫羅蘭色的眼中同樣看到了驚訝,還有隱藏在其後的一絲淺淺笑意。

陳念克製著自己,彆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怎麼說呢,可能兩位老師都沒想到,這個題目對他而言簡直太沾光了。

色彩老師去辦公室裡拿他的畫具,他的身影消失在畫室中的下一秒,竊竊私語就在教室中爆發。

“天啊,陳念真的要和張老師比!”

“剛才你們有注意到是怎麼吵起來的嗎?”

“好像是張老師在輔導桂芷琪,陳念覺得他有地方沒畫好,兩人意見不合,一來二去就嚷嚷起來了。”

“我希望陳念能贏。”

“我也是。”同學偷偷掩唇笑道,“我們這叫看熱鬨不嫌事兒大嗎?”

更有坐在陳念身後的同學悄悄踢了踢陳念的凳子,在少年回頭之時,握著拳對他小聲道:“加油啊。”

陳念莞爾。

好吧,看起來大家都更傾向於站在他這一邊呢。

老師和學生之間是天生帶著壓迫感的關係,而反抗壓迫,則是深埋在每個青春期孩子靈魂深處的衝動。

陳念在做他們不敢做的事,當然要幫忙鼓勁。

色彩老師急匆匆地帶著他的畫具過來,他非但沒冷靜下來,反而越想越氣。

當著畫室裡所有同學還有同事的麵對他提出挑戰,他一定得狠狠地給陳念點顏色看才行!

他坐在離陳念有四米遠的地方,渾身仿佛有火焰在燃燒,緊緊盯著即將作為他們繪畫模特的沙弗萊。

目光似乎要將沙弗萊燒穿個洞。

“窩要腫麼做?”沙弗萊詢問速寫老師。

速寫老師把凳子搬過來,示意沙弗萊坐好:

“坐在這裡就行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沙弗萊懵懵懂懂地坐下,他看看色彩老師,又看看陳念,一副完全在狀況之外的樣子。

“我們就把要求定在一個半小時吧。”速寫老師看了眼牆上的電子鐘,“水粉作畫,最後讓同學們盲選,進行打分評價。”

眾人紛紛同意,其他同學把自己的畫架和畫具搬離兩人身邊,背對著他們,不去看畫紙上的內容。

“如果沒什麼問題就開始吧。”速寫老師說著來到色彩老師身邊。

他壓低聲音,儘量用隻有兩人能夠聽到的音量,小聲道:“老張,你怎麼突然跟學生置氣?”

張鎮波硬邦邦道:“不是置不置氣的問題,他一天到晚的老是找我事兒,再這樣下去,我也沒心思繼續乾了。”

一天到晚地找事兒?速寫老師腦袋上冒出個問號。

在他的印象中,陳念可是個非常聽話的學生啊,在同學們當中人緣特彆好。

難道私底下老張和陳念之間還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矛盾?

原本作為導火索的桂芷琪美美隱身。

這正是陳念的目標之一,他要在不被任何人知曉桂芷琪遭到色彩老師騷擾的情況下,把這個混蛋趕出去。

桂芷琪迅速把位置挪到角落裡誰也看不到的地方,按照他們事先商量好的計劃,脫離戰場。

之後的所有事情,就都跟她無關了。

她用力揉著被色彩老師摸過的肩膀,靠衣料摩擦把古怪的感覺蓋住。

桂芷棋重新拿起畫筆,但難以專注精神。

她對陳念的水平很有信心,但再怎麼著他也隻練了短短一周的水粉,這場比拚最後是靠盲選打分,不存在大家向著陳念,故意給他高分的情況。

陳念真的能贏得了專門為藝考,乾了兩年多的色彩老師嗎?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陳念拿著桂芷棋的備用畫具,為了彰顯自己之前真的沒怎麼畫過水粉,必須表現得像個新手,連自己專用的顏料都沒有。

沙弗萊選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坐好之後,比賽就開始了。

陳念想都沒想,上來就開始打型,沙弗萊的臉他簡直太熟了,這是對他而言最有利的題目。

他畫過沙弗萊太多太多次。

體育課上的素描,地鐵站裡的速寫,步行街畫廊裡的油畫……甚至於夢中站在落地窗前,在沙弗萊身上進行著人體彩繪。

他的眉眼和輪廓陳念都再熟悉不過,甚至連光從哪個方向打來會是何種效果,每次即將出現表情時哪塊肌肉最先被牽動,陳念都一清二楚。

陳念隻用了短短兩分鐘就打出輪廓,他挑選顏料進行調色,相較於油畫,水粉畫完一段時間後會變灰,而且還不能反複地往上蓋,不然容易裂開。

至於處理這些問題的方法,陳念都已經在本周的練習裡總結出來了。

陳念作畫的速度快到離譜,速寫老師也對這場比試相當好奇,他偶爾會裝作路過的樣子,從陳念身後經過,看到陳念的進度,嚇了一跳。

什麼情況,竟然能畫得這麼快!

他都不用觀察的嗎?

等等,這小子好像一直都沒抬過頭啊,難道說他在剛開始就已經全都記住,不需要再看了?

速寫老師懷疑之時,陳念終於抬起了頭,他盯著沙弗萊,確定對方的發型。

明明該注意頭發的,卻不受控製地對上了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

什麼都不做的乾坐著肯定特彆無聊,沙弗萊作為大忙人,他寶貴的時間不應該浪費在充當模特上。

平日裡陳念畫他,都是沙弗萊做著彆的事兒,陳念抽空瞅上兩眼就行。

但其實對沙弗萊本人而言,他倒也沒無聊到隻能發呆。

因為他選擇的角度相當考究,恰好能夠用眼角餘光看到陳念。

沙弗萊一邊欣賞著陳念作畫時的模樣,一邊去想他們的遊戲設定,不覺得在浪費時間,而且他還可以通過陳念的表情來判斷少年繪畫的進度如何。

就像現在,陳念手中忙個不停,畫筆揮得簡直要飛起,在調色板上進行調色的動作也大開大合,表明他有著近乎十乘十的把握。

而那個色彩老師還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陳念氣人確實有一套本事。

雖然不知道最終的戰果如何,但沙弗萊肯定會相信陳念。

一個是他對少年的水平心中有數,另一個則因為這可是陳念親手謀定的計劃,假如會輸,簡直也太丟人了吧!

陳念完成了底色,開始細化,首先雕琢的,便是沙弗萊雙眼。

這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

網上總說天生紫羅蘭色眼眸的人很少很少,大部分擁有這種瞳色的人,都罹患某種眼部疾病。

但沙弗萊可沒病,他就是全世界那六百個幸運兒當中的其一。

藍色和紅色混合,通過調整比例,在調色盤上呈現出不同程度的紫。

陳念甚至在調色盤上專門開辟出了一片紫色區域,他遠遠凝視著那雙眼眸,明明胸有成竹,卻心跳得逐漸加速。

在緊張嗎?

不,不是緊張。

他不該緊張。

陳念暫且停筆,他放下調色盤,用左手用力地握住自己的右手。

確定重新穩定之後,陳念才再度動筆,他能感覺到沙弗萊的視線正悄然落在自己身上。

為了不讓色彩老師窺見端倪,他們倆還不能表現出太熟的樣子。

肖像畫需要體現出人物的性格特征。

沙弗萊的性格麼,說外向倒也不至於,畢竟和他跟傅天河比起來,還算挺悶的。

沙弗萊閒著沒事的時候,總喜歡蹲在家裡做事,從來不會主動約著去做什麼。

這樣一看,是內向的人呢。

或者更嚴謹點,用悶騷形容可能最合適。

中途有其他同學休息,試圖繞到這邊來看兩人的作品,全都被速寫老師擋回去。

甭管怎麼樣,最後的評選要做到公正公開才行,他也很想知道結果會如何。

陳念其實早就完成了,後麵都在做一些細節上的小修小補,眼角餘光瞥到色彩老師停筆,才在同一時間停下。

“我畫好了!”在張鎮波開口之前,陳念搶先一步,舉手對速寫老師道。

色彩老師的話被堵在嘴裡,稍微消了點的氣又轟的一聲冒上來,簡直讓他恨得牙癢癢。

這死小子!

陳念更早完成,畫晾得也差不多了,他直接取下來交給速寫老師,看都沒看張鎮波一眼,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舒展著些許僵硬的身體。

速寫老師也拿過色彩老師的作品,看到兩人的畫作,露出驚訝神色。

接著他什麼都沒說,把手背在身後,擋住眾人視線,做著交換,以確保把他們貼出來時,大家沒辦法根據方位猜到哪幅是陳念所畫,哪幅是色彩老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