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笑色一變,道:“如今是王爺的義妹瑞晶姑娘管著這事呢。”
酈子夏回想了一下,原來是那個救過琦王的姑娘,便道:“無論誰管著,這麼大的王府,月銀的事肯定都是登記造冊的,不會亂發,你們兩個快去領吧。”
四慶兒自然是迫不及待,拉著明娟的胳膊跑走了。
不過一頓飯的工夫,酈子夏安頓好了小世子和兩個奶娘。
隻見明娟拉著黃蘭兒的手回來了,四慶兒跟在她們兩個後麵,三個人看起來灰頭土臉,哪裡像是領了月銀的高興樣子。
酈子夏隱隱感到不安,玩笑著探問:“領了錢麼?領了不少吧,叫黃蘭兒請我們。”
明娟目光失望,偷偷地向酈子夏搖搖手。
酈子夏問道:“怎麼了?是沒領到麼?”
黃蘭兒滿臉通紅,委委屈屈,含著眼淚道:“酈姐姐,我們三個一個子兒都沒領到。”
酈子夏拉著黃蘭兒的手,手冰涼,手上擦滿了鼻涕和淚水,道:“為什麼?不是說有三十六兩銀子麼?”
黃蘭兒眼淚兒滾了滿臉,道:“一個沒有,酈姐姐怎麼辦呀?明娟姐姐也沒辦法,我還要給我奶奶寄錢呢。”
酈子夏見小姑娘難過成這個樣子,滿眼心疼,問明娟,“怎麼回事,你跟著去的,也沒把錢領到手?”
四慶兒道:“瑞晶姑娘說黃蘭兒和明娟這三年躲在夏園享福,輕輕鬆鬆的,還領什麼月銀,根本就沒她倆的份。還說我不是王府的人,白吃白喝,有什麼臉來領月銀。”
酈子夏瞅著明娟怒道:“真是這麼說的?”
明娟花容失色,點點頭。
酈子夏道:“王爺要是想把我留在王府,這幾兩銀子也領不下來,我還有什麼臉叫你們跟著我。我這小子也白養了。”酈子夏攥著黃蘭兒的手,道:“彆哭了,我領你們去要。”
艾奶娘忙勸道:“娘子彆氣著了,瑞晶姑娘是王爺恩人,側妃娘娘都低她一頭,彆說咱們了。發月銀時,時常晚好幾天。叫我們說,娘子也彆和她去計較了,那人話不好聽,早晚等王爺來了,說給王爺不好麼。”
酈子夏看見艾奶娘臉上的驚慌之色,就知道她們有多麼害怕這個瑞晶姑娘。她原本以為那是個溫柔的女子,錯了,錯了。
酈子夏冷笑道:“就是你們把她慣的,人家孩子等著錢用呢,又不是一天兩天的。我就是要去給他們回來。”
艾奶娘道:“好,酈娘子,我陪著你去。”說著把另外一個奶娘留下,跟著酈子夏往長春宮去了。
酈子夏原本以為長春宮是什麼不起眼的宮殿,畢竟瑞晶既不是王妃也不是真正的郡主,不過是周亭琦的義妹罷了。
去過才知道,這所宮殿在王府的東軸線上,柱子是鮮紅的,瓦片是碧綠的,豪華不可比擬。
推開長春宮大門,瑞晶在院子裡的亭子裡吹風。
瑞晶看著來人,獨把眼神盯在酈子夏身上,道:“你是誰?”
酈子夏道:“我是誰你也不用急著知道。我來隻有一件事,聽說王府內宅的事你管著,請你把明娟他們三個的工錢算一算。”
瑞晶怒氣隱藏在笑容裡,道:“工錢,我去哪兒給他們領工錢。這三年來,賬房裡沒給我他們三個的工錢,我一個銀子毛也沒有。”
酈子夏聽著她傲氣的聲音,也加硬了語氣,“姑娘說這個可是給王府抹黑了。我知道王府人多口雜,但仆人們月錢馬虎不得吧。如果說四慶兒沒有,我還能理解,王府沒來得及登記,像明娟這樣的老人,沒死沒亡,怎麼好端端就不給錢了。”
瑞晶道:“我真的要問問你是哪位了?你也不算個主子吧,為什麼伺候你這樣的人也要發工錢,為什麼在夏園清清靜靜躲了三年也給你錢?”
酈子夏道:“原來問題出在我這兒了。你一會兒說王府沒發他們的工錢,一會兒又說我不夠來領工錢的。我就問你月錢有沒有,不用管彆的。他們就是在我那裡睡了三年,也不用你替人家收著錢啊!”
酈子夏原本是要好好來解釋的,畢竟王府不是自己家,希望和和氣氣了解這件事,等周亭琦自己處理他們的家事。
誰知剛才進門的時候,瑞晶那副樣子,真是厲害,從來沒見過那麼理直氣壯的,就算是來了個仆人,也不必那個鄙夷的臉色吧。
所以酈子夏回敬的並不客氣。
早在酈子夏來長春宮的時候,就有人偷偷去給琦王稟報了。
忽然,瑞晶見周亭琦來了,高挑的眉毛瞬間垂了下來,道:“哥哥,你看看他們,堵著門給我要工錢,我都說了,現在不是月初,也不是月末,怎麼發工錢呀,等著下個月一起發給他們不就好了麼?非要為難我,要我現在拿出來。”
酈子夏眼珠瞪得好圓,血絲布滿白色的眼球,指著瑞晶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瑞晶道:“你看看,就是這麼嚇人。”
酈子夏不等周亭琦勸說,猛地弓起膝蓋,用力撞到瑞晶小腹上,“你不發就算了,還誣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