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沒去天池那邊晃悠, 身上的傷都養好了。龜丞相給的丹藥特彆好用。
至於伺候哪吒的事情，主要是人家說不想見我。話說這麼明白，我肯定要照辦, 哪有強行往前湊的道理，我又不是殼子癢。
所以我心安理得地在山洞躺平, 順便招呼一下周圍鄰居，吃點藕粉, 互換果實。
不用上班打卡的日子真是太爽了, 簡直是社畜放小長假的感覺。心情好就去練一練法術，剩餘時間完全能夠自己支配。
中午剛和一隻修煉的羊妖，用五個蓮蓬十條藕，換取了他的羊絨。自己收拾一番，鋪就在乾草堆上, 舒適度大大提升。
把自己的鋪拖到洞口, 曬著太陽，剝著蓮子吃。還能隨機對著過路精怪分發出去，真是一派其樂融融。
悠哉地打了個盹，然後被一隻兔子給推醒。我對上它猩紅的眼珠，這一身雪白的皮毛倒是非常柔順光亮。
我忍不住對著毛茸茸從頭到尾巴擼了一把，它一動不動，任由我薅。觸感太好, 我想抱入懷中, 它突然說話。
“幫幫我。”開口脆的小男孩聲音。
一旦發現對方是開了靈智的兔子，我逐漸放肆地摸摸行為就收斂了。將它放回原地, 我和善地問道：“你要我幫你什麼？”
“我的好友不小點死了，我要安葬他，但我挖不了那麼大的坑。”
名字叫小不點, 但是挖不了大坑？
“……”我表情凝住，緩了緩，謹慎地問：“什麼情況？”
發覺我有所懷疑，兔子耳朵抖一抖，老實說：“就是到歲數了，老死啦，它是一隻象妖。”
這兔子的身上的確還有彆的氣味，隻是我辨彆不出來。這一副小白兔的可憐樣，是很讓人動惻隱之心的，何況還是毛茸茸。
“呀——”
一隻肥胖藕人自草叢裡滾出來，一個空翻落在我和兔子麵前。
這是有著哪吒的自主意識，還是沒有，放任藕人自由活動？
“謔呀！”
又是一聲，草叢被撥動，一連跳出十五個小藕人，加先前那一個，總共十六個。我不由得驚歎，這才過去多久，哪吒這麼能生了？
該說他進步很快？
這一群藕人全都是白白胖胖的，有的頭上戴著蓮葉，有的是沒開的花苞，甚至有的是光頭。
小藕排成隊，把我圍起來，像是要舉行某種儀式。總不能是要群毆我吧？
我時刻準備著幻化龜甲抵禦，沒想到帶頭的藕人居然滑了一段太空步。
於是這群藕人謔呀呀地把我教過的廣場舞秀了一段，我驚喜地看著，卸下了防備，隻覺得過分可愛了！
看我哈哈笑出來，藕人跳完一段，集體看向一旁的兔子。
兔子都被這陣仗嚇著了，但它還有所求，所以並沒有跑開。
可能是哪吒的藕人出現，又跳舞耍寶，讓我有了點底氣，我對著兔子說，“我跟你去看看吧。”
“謝謝姑娘。”
起身跟著兔子走，一群小藕也全部列隊，跟在我後麵。仿佛是什麼幼兒園春遊活動，耳邊全是呀呀謔謔的稚嫩聲音。
也不知道哪吒本體有沒有監視這邊。
一路上跟著兔子，下了山，來到略顯平坦的山穀。眺望著一片花海，一眼望見花叢中高聳的大象屍體，安安靜靜仿佛雕像。
生命地離去是一件沉重而無奈的事情，但在這燦爛的花叢中，又催生出一種生生不息的蓬勃之意。
我不由地想到自己，雖說烏龜長壽，我又是修煉的，可終究有陽壽耗儘的一日。西遊這個世界還有生死簿這玩意的，也不知道我會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死亡。
那就期盼一個自己壽終正寢吧。
我和一群小藕幫忙選了塊好地方，挖坑埋大象，未能化形的兔子也努力蹬腿挖，蹭得自己滿身泥。
忙活兩個時辰，日落西山之際，終於將大象給安葬。
沒有立碑，但是兔子撒了很多鮮花，還奉上了一堆找來的果子。我瞧了瞧，竟是有鮮桃、櫻桃、杏、梅子、李子、荔枝……
看我目光都直了，兔子說這些都是它收集來，藏在洞穴裡的。往南邊翻過三座山，那裡有很多果樹，一年四季花果都是繁茂的，養活不少生靈。
我確實沒有走出天池太遠的地方，以至於對地圖板塊不熟悉。但有吃的，我可以去嘗試探索一下。把乾坤袋裝滿，其餘的還能做成果乾，今年冬天又會爽歪歪。
心裡都計劃好了，我和兔子在墳邊守了一會兒，它就說不用陪它了，讓我自己去忙。
兔子要多守墓幾日，然後再繼續自己地修行。
我是有一些感觸的，隻不過醞釀一番，不知道說什麼。
從乾坤袋裡拿出一顆蓮蓬和一節藕，我說：“天池裡的蓮花結的，特彆好吃，好好修煉。”
“那你要不要再摸摸我？”
這就是禮尚往來的快樂嗎，我撲過去抱著兔子猛吸幾口，圍在我身邊的藕人統一作出大腚對我的姿勢，一副不爽的搗蛋模樣。
“我叫霸氣，你叫什麼？”兔子在我懷裡問。
這個名字是真的有點狂哦，一個兔子取名這麼傲，我也不能認輸，一種莫名的攀比欲讓我說道。
“綽號龜傲天，天高海闊，有緣再見。”
辭彆兔子後，我和一群小藕去翻山了。
我有些不確定要不要帶藕去找哪吒，隻是他又不用藕人下命令，好像是放養我的意思。
思來想去，我還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先去找兔子說的森林了。
兩天時間找到位置，林子確實很大，到處都是果香。這些樹看起來營養很好的樣子，讓我口水吸溜。
十六個藕人散落各處，有的幫我爬樹摘桃子，有的給我拎乾坤袋，還有的偷懶，坐在我肩膀上增加負擔。
雖不擅長飛，但我能跳，在樹上爬上爬下，摔了也摔不疼。花費整整兩天，把乾坤袋的空間給占滿。
大豐收。
要把一部分烘烤成果乾，可以靠老天風乾曬乾，但顯然哪吒的烘烤是最快速便捷的。
回去的路上，我還路過大象的墳包。花兒已凋零，那些供奉的野果也被小動物叼走，剩下三三兩兩的果核。
兔子也離開了。
我開始思考如何去哪吒那邊複工，他現在想不想見我？思及至此，我扭頭看向跟在我後麵呀謔嘿的藕人們。
我這一停，第一個藕人撞上我小腿，後麵的小藕都沒看路，一連串相撞。
摔得東倒西歪的藕人指著我罵罵咧咧，我和善一笑，雙手捧起第一個胖藕。
“今天天氣不錯，是吧。”我開始了一些沒有營養的廢話。
胖藕盯著我，沒有吭聲。
隻要一想到哪吒隨時能夠遠程操作，附著自己的意識，我就不能大意。現在對話，有種網聊的感覺。
“我也有段時間沒去天池了，不知道哪吒太子可安好。”
藕人扭頭，腦袋上的蓮葉迎風而動。我又諂媚地湊近些，“你說，他還生不生氣？”
“小藕……”
“你屁話那麼多，來還是不來？”
“來！”
掌心裡的小藕發出哪吒的聲音，我就知道他在聽在看！
生怕去晚了，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又反悔。我連忙組織好藕人們排隊，再不敢邊走邊耍，而是疾跑回去。
今夜陰雲重，殘月如勾，月色也淒迷。
夜半抱著幾個耍賴不肯走的藕人到達天池，我剛打招呼，蓮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懷裡的肥藕們抽走。
噗通通下餃子那樣，工具藕們掉入池中，再無聲息。
沒有皎潔的月色照亮，這半邊蓮花池顯得幽深詭譎。模糊的影子靠攏，花苞周身有著淺淺金芒釋放，我逐漸看清。
未開的花苞巨大、清香，且給人壓迫感。
任誰看到兩三米的花苞，都會內心抖一抖吧。不知道哪吒開花時，會是怎樣的光景。
“拿出來。”花苞不客氣地說。
我反應了一會兒，除了摘到的果子們，我沒有什麼可以貢獻給哪吒的。於是我老老實實地拿出乾坤袋，倒出來一半的糧食。
“這是孝敬給哪吒太子的。”
“嘁，誰稀罕。”
在我一臉懵逼中，哪吒用出三昧真火，幫我把這一半的果子給烤成果乾了。
用著一副不耐煩又高高在上的樣子幫我烤了果子，花苞冷哼道：“把你寒酸的吃食收了。”
“你你、你是我的神！”一瞬間隻能想到這句話，我激動地大喊出來。
都不用我開口，他就知道我想求他做什麼。
差不多都收了回去，隻留下一把在自己手裡，我嚼著杏乾，笑著對他說，“甜中帶一點酸，好吃。要是哪吒太子也能嘗一嘗就好了。”
“我怎麼不能吃。”
“我沒見你吃過東西啊？”
“我吃過啊。”
“什麼？”
“犀牛精，很多屍體。”
“……”我情不自禁哆嗦了。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