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哪吒自己都知道, 他很有可能會打輸。
但他是那種不信邪的類型，得去親自撞撞南牆。可比試以後，真的輸了, 又是在我麵前輸的, 就算早有所料，也難免會心態不好。
我對著孫悟空勾勾手指, 他眼睛亮晶晶地跑過來，臉上的戰意已漸漸消退。
“小龜！俺贏了，雖然小氣鬼好難打, 不過以後你倆吵架了，俺還是能嗚嗚——”
捂住猴子的嘴, 我將他拖到一旁, 小聲說道：“真厲害哦悟空, 以後就靠你啦。”
“嘿, 包在俺身上！”
我稀罕地摸摸他的新衣服，這一身披掛可真是神氣極了。
在這邊和孫悟空互動的幾分鐘裡，沉默的哪吒都跑沒影了。但我還有金磚，他打架時沒把這個收回去。
或許他想自己待著，但我又不能這麼放著不管。思來想去，還是先去看一看，我也好放心。
敲一敲金磚, 過了一會兒，金磚從我手裡飛起，竟是朝著我家的方向。
我趕過去，看到哪吒站在蓮花居門口。
察覺到我的到來，他沒有回頭，隻是說道：“我這幾年不在, 你沒有讓彆人住我的房間吧。”
“怎麼會，你都找工匠修建了蓮花居，我救助的傷患都在這裡，房間完全夠住了。”
走過去，我托起他的右臂查看傷勢。方才被劃破的袖子已被他自己撕掉，倒是成了無袖的造型。
“看什麼呢，小傷。”哪吒沒什麼活力地說著，還帶著一絲煩躁。
“不高興哦？因為輸了，我可是說過，悟空是主角嘛。”明知道這話有雷點，我還是講了出口。
“哼。”這回是真的不高興了，哪吒手臂一震，擋開我的觸碰。
這麼做的後果就是傷口撕裂，血流得更多。我拿著止血藥粉，眼巴巴地瞧著他，“乾嘛和我生氣呀？”
“這不是如你願，孫悟空現在能給你撐腰，我算什麼東西。”
“……”
哇，稱呼從小野猴變成大名了，看來是承認這個對手了。以往多少是有些看輕的。
隻不過，這番話被哪吒說得酸溜溜。
“你一開始就是想養他，而不是和我糾纏。或者說，被我壓迫到了，你才想著去找孫悟空。反正他是主角，我就是個手下敗將。”
越聽越覺得，他的語氣裡藏著幾分不安。一開始是不爽，後來就變了味。
“哪吒太子倒也不用這麼妄自菲薄，輸贏乃常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先去你房間療傷吧，沒有人住進去，那就是你的屋子，我一直有打掃的。”
並不氣餒的我，又試著去拉他的手。或許是我說的這番話觸動到他了，哪吒沒再抵抗，順從地邁開了腳步。
帶他進入曾經的房間，掌燈、打水、擦拭、敷藥、包紮，一氣嗬成地做完這些。
少年撥弄著繃帶上的蝴蝶結，好半晌，才彆扭地主動說道。
“我輸他一招，好懊惱。又是在你麵前丟的麵子，還想到你最初就是想要他撐腰，就氣得胸口疼。”
“但是，哪吒太子，你沒有裂開。”
“重點是這個？”
“對啊！往常你在我麵前，情緒起伏一大，就有可能開裂。說明你的進修是很有用的。”
“嘁，馬馬虎虎吧，等到我……”
“等到什麼？”
“沒什麼。”
話語停頓住，麵對我好奇的目光，他稍微側過臉頰，不與我對視。那刹住的後半句話，也不再說了。
我也不刨根問底，看他鬱悶的心情緩和了些，我又有點害羞地說。
“我不在意強弱的，哪吒太子。贏了輸了，都沒關係。當初得罪你，我很害怕，所以想著找悟空撐腰。可是現在應該不需要了，你也不會欺負我了。是吧。”
“……”
“先前在宴席上說治你，也是玩笑話，你彆往心裡去。”
“你就忽悠吧，肯定想治我。不過孫悟空這麼強，往後你多個依仗，我並不討厭。就是輸得不甘心。”
所以，哪吒還是在矛盾嘛，一時間接受不了。
“唐小龜。”
“嗯？”
“我就是想贏，想在你麵前贏。”
一些好勝心和要麵子行為，心底不太讚同這樣偏執，我隻說道：“可我不在意強弱，你這麼想贏，可彆說是為了我，那是為你自己哦。”
被我戳中，哪吒更是不看我，不知道在和誰慪氣。可能都有，覺得自己差勁了，又覺得被孫悟空後來居上，很不爽。
可是這件事對我又是有益的，所以他的脾氣也發不起來。
看來還是要自己想通才行。
“我心煩意亂的，回去天庭，總歸休假也結束了。”
“好吧。”
“你都不留我？”
“……這不是順你心意麼？我以為你想靜靜。”
“哼，下次來找你。”
吃了敗仗，連在我這裡歇一晚都躺不安穩，哪吒甚至是翻窗就飛出去了。
翌日，我在後院給菜澆水，散養的牛懶散地嚼著草，母羊就在一旁打哈欠。
“小龜。”
孫悟空從屋頂探出一顆腦袋，臉上帶著幾分抱歉。
“怎麼啦？吃過早飯了嗎？”我笑眯眯地回頭看他。
猴子順勢跳躍到桃樹上，倒掛在上麵，不好意思地說：“俺昨晚是不是把小氣鬼，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