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子準是不準?”忠義伯板著臉,問道,“事關兒媳性命,你老老實實說!人若救不下來,鬨到禦前,你讓我怎麼向皇上回話?”
伯夫人被忠義伯的怒目瞪得心裡發虛。
她不怕秦鸞那一套一套的話,一個小丫頭,她不放在眼裡。
她更不在乎兒子怎麼想,孝字當頭,兒子還能為難她這位母親嗎?
她做這些全是為了萬家,為了忠義伯府。
可她怕自己的丈夫。
“方子……”伯夫人的嘴唇動了動,語氣不甘,“有幾味藥的分量不對……”
聞言,秦灃不由看向秦鸞。
竟然連這個都叫阿鸞估準了。
神了!
伯夫人調整的幾味藥都是混在一起時極好分辨的,把藥包打開挑揀出來就是了。
秦鸞把準確的方子記下。
不用她提醒,萬承忙不迭讓親信去請廖太醫,萬妙取了屋裡紙筆,急急寫下。
在等候太醫登門的兩刻鐘內,明明屋裡聚了那麼多人,卻是靜靜的,無人說話。
或者說,來龍去脈雖確定,但人心裡的情緒依舊醞釀著、翻滾著,沒有立刻付諸言語,不過是風雨之前的寧靜而已。
一旦風雨起,便是驚濤駭浪。
待廖太醫被引進屋中,也叫裡頭狀況給弄愣了。
原想著,伯府匆忙來請,興許是世子夫人的病情有反複。
哪知道一進府,沒有往那廂去,反而是來了伯夫人院子,這叫廖太醫暗暗嘀咕。
麵上恭謹請了安,廖太醫從萬妙手中接過了一張紙。
墨香清新,一看就是剛寫的。
定睛一看上頭內容,廖太醫的呼吸緊了緊。
單獨看,全是日常見的藥材,可這麼配在一塊,若說是給體質燥熱之人用作紓解,似乎又不太對……
不!
忠義伯府拿出來的方子,十之八九與世子夫人有關。
那麼……
順著這個思路意向,再觀屋裡眾人各種神色,廖太醫腦海裡隻剩三個字了。
好家夥!
真就好家夥!
他老廖行醫多年,早年醫館坐堂,後來給貴人們診斷,見過各種疑難雜症,也知道各家彎彎繞繞。
真沒想到,此番還攤上這樣的內院難堪事了。
以他的眼力,加之近些時日對伯府的了解,自然能從各人的表情上參透誰動的手,誰忿忿,略定了定心神,廖太醫與忠義伯道:“此方對世子夫人身體有礙。”
忠義伯老臉通紅。
有礙,多麼顧忌伯府顏麵的說法啊。
忠義伯咳嗽著清了清嗓子:“我那兒媳婦的身體,有勞老大人了。”
見老伯爺尷尬,廖太醫反而不尷尬了。
“先前沒有方向,看漏了這番可能,”廖太醫拱手道,“現在有了方子,對症下藥,自是不難。各位放心,世子夫人定然會平平安安。”
話音一落,萬承與萬妙皆是長鬆了一口氣,露出幾分喜悅來。
隻伯夫人依舊臭著一張臉,被忠義伯狠狠瞪了兩眼,才偏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