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夜訪西四胡同,錢兒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熟門熟路抵達宅子,請自家姑娘坐下後,錢兒甚至還在周圍轉了轉。
林繁到得準時。
秦鸞見了來人,起身行了一禮。
開門見山,秦鸞道:“蘭姨的身體有些起色,卻還支撐不住說太久的話。況且身邊伺候的人多,太過明顯內容都不好提及,我隻能拋幾個話頭,等待時機。如此,恐要讓國公爺再等些時日。”
林繁頷首。
這個答複在他的預想之中。
“二殿下那兒,”林繁開口,原要講究下用詞,轉念想了想,一心要退親的秦鸞估計並不在乎,乾脆直說了,“殿下對秦姑娘、以及這門親事,也不滿意。”
“確實如此,”秦鸞笑了聲,“國公爺消息靈通。”
林繁承了這聲誇讚:“若不靈通,秦姑娘也不會找上我。”
秦鸞坦然。
若不是為了互相的消息,何必大晚上來這地方呢?
林繁亦不賣關子,道:“二殿下與安國公的二孫女有私情。”
“私情?”秦鸞微怔。
這還真是出人意料。
原想著,縱容手下之類的太輕,以此來達成目的,需得花費一番力氣;欺男霸女是個好由頭,可要讓皇上鬆口,也得運作得當。
結果,竟然是與國公府的姑娘有私情。
秦鸞問:“哪種私情?”
如此問法,反倒把林繁問得怔了怔。
待反應過來秦鸞問的是程度,林繁以手做拳、輕咳了聲:“已有夫妻之實。”
簡簡單單六個字,話音落下,避風的小角落之中,隻餘下沉默。
秦鸞的眼睛眨了下,又眨了下。
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繁看了眼秦鸞,又尷尬地挪開了視線。
饒是再不滿意的婚事,男方這麼行事,秦姑娘作為女方,一樣難以接受吧。
就像錢兒這樣……
林繁看向錢兒,錢兒的一腔怒火已經收不住了。
知道自己不好插嘴,錢兒氣得緊咬牙關,轉身進了東屋裡頭,想捶牆出氣。
她剛抬起手,想到這屋子半塌不塌,怕是承受不住,又隻能把拳頭收了回來。
“太可氣了!”錢兒暗暗想。
如果她們姑娘沒有想要退親,就這麼渾然不知地成了二皇子妃,等事情爆發出來……
後頭的局麵,錢兒都不敢想!
廊下,沉默依舊繼續。
而這般沉默,讓林繁不太自在,幾次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一時之間,他很難判斷,到底是和一位姑娘談論“夫妻之實”讓他覺得不合適、不妥當,還是因為他不確定該不該寬慰秦鸞而猶豫遲疑。
前一種,確實叫人尷尬,又極其冒犯。
後一種……
上次,在說到定國公府內狀況時,秦鸞也曾善意地寬慰過他……
林繁斟酌再斟酌:“二殿下此舉很是荒謬。”
對婚事不滿意也好,對安國公府的姑娘心生愛慕也罷,這都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