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直直看向徐太傅。
黃太師見狀,暗歎一口氣。
老大人要皇上認錯,可皇上,能認嗎?
“老大人,”黃太師一個勁兒給徐太傅打眼色,“皇上肯定是信任您的。”
老太師左右勸解,又示意範太保、秦胤等人幫幫忙,好說歹說,勉勉強強穩住了這對君臣的劍拔弩張。
徐太傅終是出了禦書房,與其他人一塊。
而皇上,黑沉著臉,坐在大案後頭,一言不發。
徐太傅回到家中,知道禦林圍困多日,難得的,沒有怒發衝冠。
他進書房,簡單梳洗後,躺在了榻子上。
這一趟,徐太傅就沒有起來,翌日早朝亦不露麵。
老大人以養病為由,拒絕上朝。
皇上的情緒比昨日還糟。
回禦書房後,他冷聲道:“太傅是什麼意思?要朕親自去探望他、給他賠禮嗎?”
徐公公沒敢答這話。
鄧國師道:“皇上,跋扈的大臣、大將不會把犯錯的皇上放在眼裡,您真為此賠禮……”
“國師這話是什麼意思?”皇上的聲音冰得滲人,“你在說,朕是被那些跋扈之臣威壓的無能之君嗎?”
鄧國師忙後退一步,腦袋埋得低低的:“您不是,是太傅失了分寸,以不上朝來要挾您。”
“他不想上朝,就彆上了!”皇上氣道。
中午時分,範太保還拉著黃太師琢磨如何化解徐太傅與皇上的這次衝突,就聽說從徐家撤了的禦林又回去了。
這一次,他們還拉了兩車紅磚。
叮鈴哐啷的,紅磚砌牆,封住了徐家大門。
一時間,千步廊左右,麵麵相覷,還沒等大夥兒緩過神來,徐家裡頭又傳來動靜。
徐太傅命家仆拆了一院牆,把碎磚拚拚湊湊,在大門內側,又立了一道牆。
範太保聞訊,捂著心口,好一陣咳嗽。
黃太師扶著額頭,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師生倆,一脈相承的臭脾氣!
君臣之間,徹底僵住了。
徐家裡頭,每日隻一家仆搭個梯子,進出采買所需,其餘人不管老幼,不再出門一步。
如此過了七天,範太保撐不住,尋秦胤商議。
“聽說今日上午,太後去了禦書房,應是為了太傅之事,母子兩人不歡而散,”範太保道,“如此下去,終不是辦法,老侯爺你說,等大殿下出殯時,老太傅會出來嗎?”
秦胤搖了搖頭。
不是不知道,而是,這兩天他一直有個想法。
這麼僵持下去,皇上再被鄧國師挑撥著,指不定會有更極端的應對。
“介子推……”秦胤低低道。
範太保一聽,嚇得後背汗毛直立:“老侯爺彆說這麼嚇人的話!”
話如此說,範太保心裡也犯嘀咕。
晉文公為了逼出隱於山林的介子推,放火燒山,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介子推寧死都沒有下山。
他聽聽這名字就算了,真讓皇上想起這一茬來,也學晉文公拿火逼、拿煙熏……
要命了!
“皇上不會這麼、這麼……”範太保苦著臉,愁得不行。
永寧侯背著手,一言不發。
若是前些年,他也覺得不會,可現在或者將來,秦胤已經沒有把握了。
皇上現在,越走越偏。
與範太保告辭,秦胤回到侯府。
沒有回書房,他徑直去了祠堂。
靜靜站了兩刻鐘,秦胤出來,交代道:“去請大姑娘來一趟。”
他想,他有必要仔細與阿鸞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