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那日,秦鴛先到定國公府接上了巧玉,才一塊到了太師府。
黃家的幾位姑娘,笑盈盈在二門上迎接她們。
彼此見了禮,又往後頭與太師夫人問了好,花園裡就布置好了,幾人熱熱鬨鬨地過去。
雖已入夏,好在此處前後通透,並不覺得悶熱。
亭子裡飲子、點心齊備,又擺好了葉子牌,秦鴛一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今兒這宴請的目的,所有人心知肚明。
主角是巧玉與馮靖,他們就是敲邊鼓、架台子,不能搶了人家風頭。
因而這葉子牌,也就是閒著玩耍,秦鴛不至於下手無情,再說了,黃逸特特來打過招呼,又比試了一場,她當然也說話算話。
黃家姑娘們的心思亦不在葉子牌上,到後來,乾脆放下牌,隻顧聊天去了。
“飛門關到底什麼樣?”黃四姑娘好奇著問,“西州城大不大?”
秦鴛道:“黃公子不是出戰西涼了嗎?他回來沒有跟你們說?”
“說了,”黃四姑娘道,“說了好幾遍‘奇襲玉沙口’,光聽他說自個兒怎麼英勇了。”
秦鴛一愣。
“也不怪小哥,”黃五姑娘歎了一口氣,“誰叫祖母、伯娘她們愛聽呢,回回催他講。小哥說旁的,她們還不樂意,隻願意聽小哥蓋世英雄。我們也隻好次次都跟著聽,還得鼓掌、叫好!”
這話說的,巧玉撲哧笑出了聲,秦鴛亦是沒忍住,前俯後仰。
大抵,這就是祖母、親娘吧?
天大地大,比不上自家孩子厲害。
彆看季氏回回笑話她,其實內心裡,也是一個樣。
可惜,她功業少,能誇的地方就少,母親近幾年最愛聽的,還得是誇大姐的那些話。
但凡出去赴宴,次次都滿麵紅光,一聽旁人各種誇讚皇後,她就精神抖擻。
為此,父親倒是操了心,就怕母親被誇得飄飄然,腳下浮了。
其實是母親想得透徹。
讚美之言,左耳進,留下歡喜在心田,右耳就出去,如此一來,心情愉悅了,又不會被那些話恭維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秦鴛聽著,頗覺智慧。
今兒既是黃家姑娘們想聽,秦鴛也不藏著掩著,與她們仔細講她當時一路的見聞。
“西州城那兒,得聽巧玉來說,”她道,“我就說飛門關吧,我記得我們剛到的時候……”
一人說,幾人問,歡聲笑語一片。
園子另一頭,馮靖跟著黃逸一踏進來,就隱隱聽到了姑娘們的笑聲。
“她、她們還挺熱鬨。”馮靖說著,扯了扯袖口。
黃逸睨了他一眼。
馮靖這小子,著實緊張了。
如此要緊的時日,馮靖自然是沐浴更衣、整理妥當,連外衣都是精挑細選。
可是,他大部分時候穿官服,不當值的日子也穿著普通,衣裳都是半新不舊,整個櫃子裡,能挑選的衣服就沒有幾套。
舊衣裳,看著都樸素,遠不及紅色的官服襯人。
可赴宴穿官服,又顯得怪……
最後還是馮靖的老娘拍板:“你眼睛鼻子什麼樣,郡主又不是沒見過。
論英俊,你能有皇上俊?郡主以前差不多天天能見著皇上,看得多了,就不會隻惦記人皮相。
再說了,你能比她那沒見過的爹俊?
哎,你老娘我見過,先定國公帶兵出征、回朝,哎呦,萬人空巷,都去看了。
所以啊,你彆折騰了,乾淨、精神就行了。”
馮靖被這番話說得哭笑不得,待來了太師府,那股子緊張勁兒又有些冒出來了。
而人一緊張,小動作就多,特彆得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