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們喝完一杯咖啡,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羅密歐接起來聽了兩句,表情漸漸轉變成了驚訝,等放下聽筒,他對著葉槭流聳了聳肩。
“隊長,金斯利助理總監希望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他有說是什麼事嗎?”葉槭流放下咖啡,得到否定的回答後,走出辦公室,通過電梯上樓,隨即敲門進入了金斯利的辦公室。
在辦公室門打開的一瞬間,葉槭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調整了過來。
除了金斯利助理總監,辦公室裡還有個一個穿著黑風衣,戴著黑手套,黑發灰眼的中年男人,他眉目深邃,鬢角斑白,英俊的麵孔上毫無表情,是葉槭流之前在電梯見過一次的西歐地區裁決局總局長,索爾·馬德蘭。
他正在和金斯利說話:
“……我不認為一個怒銀之刃的半神比三百五十七個普通人更重要,也不認為為了追捕一個密教徒毀掉半個聖三一大教堂是值得的。那些刃教刺客一直無所顧忌,如果把他們逼進死路,他們寧願帶更多人陪葬也不可能向我們低頭,下次抓捕西溫·艾瓦時,務必要做好萬全準備,不要給她掙紮的機會。”
說完這番話,馬德蘭才轉過頭,看向葉槭流,伸出手:
“你好,索爾·馬德蘭。”
“葉槭流。”葉槭流也禮節性地和他握了握手。
兩個人分彆收回手,等葉槭流在桌前坐下,馬德蘭淡淡地說:
“我已經從金斯利這裡聽說了你的事。很久以前他就和我說起過那個計劃的雛形,但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和機會,這個計劃才一直擱置到了現在,現在他提出讓你成為這個計劃的核心人物,這讓我對你有些好奇,也是為什麼我讓你來這裡。”
來自頂頭上司的考察嗎?這可比普通調查危險多了,不過也很正常,在裁決局看來,扮演懷特隻要一次就夠了,而他們也絕對會製定一次大計劃,確保能夠趁此機會最大程度打擊各個密教,那麼事先考察一下最重要的“懷特”也是理所當然的……葉槭流心思一轉,鎮定自若地回答:
“事實上,我也有些好奇為什麼金斯利先生迫切希望進行這個計劃,這和怒銀之刃最近的活躍以及你出現在倫敦有關嗎,馬德蘭先生?”
聽到葉槭流這麼問,金斯利微微皺眉,看了馬德蘭一眼,似乎想要尋求指示。
馬德蘭並沒有接收到這個眼神,出乎意料,他輕輕頷首,不置褒貶地說:
“怒銀之刃的行動總是具有一定的目的性,然而現在他們仿佛毫無目的地聚集在了倫敦,沒有人會相信他們隻是來郊遊的。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挖出他們的行動計劃,或許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阻止他們,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在我們得知他們的真實目的之前,災難就已經降臨在了倫敦。”
他的嗓音不含個人情緒,並不冷酷,隻是在平靜地稱述事實:
“這個計劃提供了一種更加穩妥的選擇,就算無法找出怒銀之刃的真實意圖,我也能夠在他們帶來深重災難之前阻止他們。”
這就是暴力破解法嗎,不管有什麼計劃先打殘再說……不過原來裁決局西歐地區的負責人是這樣的想法,那麼我有些能理解為什麼倫敦和紐約裁決局行事作風區彆這麼大了……葉槭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微笑著說:
“我也注意到了怒銀之刃的異常活動軌跡,但我認為他們並不是隨意選擇了倫敦,而是這座城市有什麼特殊之處吸引了他們——我聽說裁決局很少處理失蹤案,因為下倫敦已經關閉了數百年,但就在兩天前,我為了尋找朋友進入了下倫敦,有什麼人重新開啟了它。”
趁著麵前就是頂頭上司,葉槭流抓緊機會舉報了下倫敦的異常,希望裁決局對這件事重視起來。
他並不擔心舉報之後他會沒有地方參加地下聚會,下倫敦和上倫敦麵積差不多,上麵的怒銀之刃最近又十分活躍,裁決局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抽出人手去關心下倫敦的情況。
況且我去下倫敦的時候用的是我自己的身份,稍微調查一下就能調查出來,明知道下倫敦重新開啟卻不置一詞反而顯得刻意……葉槭流調整了一下坐姿,十指交叉,悠閒地想著。
和他想的一樣,無論是馬德蘭還是金斯利,都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顯然早就清楚下倫敦不知何時重新被人開啟,隻是眼下怒銀之刃更值得他們重視。
金斯利手指敲了敲桌麵,歎息著開口說道:
“就算下倫敦的門重新打開,想要進入其中,最少也需要第三等階的啟,但達到這一等階的啟道路警探在裁決局也不算多,除了你就隻有幾個,沒辦法組織大規模的行動。況且下倫敦麵積並不遜色於上倫敦,少數幾個密教成員進入其中,也很難從人群中找出他們。眼下我們的搜查重心應該放在怒銀之刃上,這些老鼠藏得比我們想得更隱蔽,除了少數在行動中被抓捕的,裁決局很少能挖出他們的巢穴……”
他話音未落,葉槭流心裡忽然一怔,意識到了一件被他忽略的事。
如果隻是少數持有啟遺物的天命之人能夠進出下倫敦,威靈頓公爵不可能組織起定期的地下聚會,肯定還有彆的辦法能夠讓參加聚會的人自由進出下倫敦,也就是說,現在下倫敦的天命之人絕對不在少數,甚至……怒銀之刃的刺客很有可能就藏在下倫敦。
不重要的信息自動被篩選隱藏,幾乎瞬間,葉槭流就確定了這至少是一部分真相。
下次參加聚會時可以試探一下,而且如果怒銀之刃那些反社會分子真的藏在下倫敦,不舉報掉他們對我來說也很危險……葉槭流點了點桌麵,思緒轉了一圈,反問道:
“有沒有可能那些刺客可能就藏在下倫敦呢?”
“的確有可能,但是在沒有證據證實的情況下,這隻能作為一個猜想納入考慮。”金斯利點點頭,但並沒有被說服。
葉槭流也沒想過一句話讓上司改變想法,他看向沒有再開口的馬德蘭,禮貌地笑著說:
“不管怎麼說,希望我有讓你對這個計劃更有信心。”
迎著葉槭流的目光,馬德蘭靜靜和他對視了幾秒,率先移開視線。
“的確,”他說,“但我還有個問題。”
葉槭流:“嗯?請說。”
馬德蘭重新看向葉槭流,視線在他的臉上掃了一圈,意味不明地說:
“以‘懷特’來說,你的等階太低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