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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後, 葉槭流結束了這個話題,和索爾說起了盧那家族的困境。
他很難知道索爾提到白王冠到底是不是在懷疑他——在他成為“艾登·諾蘭”之前,艾登隻是一個與神秘世界無關的外科醫生, 索爾恐怕也查不出他和神秘世界有什麼關係。
但他到底會認為“一位半神在無懈可擊地扮演外科醫生”還是“一位半神借用了艾登·諾蘭的身份”, 除非葉槭流打開索爾的思想,否則這個問題注定都得不到答案。
“羅馬的其他幾個家族最近在攻擊盧那家族,以克雷森佐為首, 他們給我製造了不少麻煩。”他不疾不徐地說,“不知道你的朋友有沒有預見到這樣的局麵?”
盧那家族的教父是因為羅馬裁決局的行動進局子的,索爾的確在和他這個教父合作,不過他不可能和羅馬裁決局局長毫無交情, 恐怕他比葉槭流還清楚保羅教父入獄的整個過程。
隻是雖然裁決局本意是打擊密教, 但現在羅馬的局勢明顯沒有像他們希望的那樣好起來,反而變得更壞了。
黑手黨家族之間的鬥爭不可能隻局限在家族成員之間, 更何況盧那家族是信奉月神的密教, 能夠與它為敵,其他家族也少不了神秘世界的背景,就算隻是聽拉加佐淺淺一說,葉槭流也不難看出, 眼下的混亂絕對和裁決局的初衷背道而馳。
當然, 前提是這位羅馬裁決局局長是個有正義感的好人, 不排除他的初衷就是製造混亂,讓密教團體互相攻擊, 其中的損失則都是不得不做出的取舍……那樣老爹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吧,就算之前沒發現, 這句話之後他也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了, 至少會有所行動……葉槭流沒怎麼費勁就能做出這樣的判斷, 略略一想,便不太在意了。
他當然是希望局長老爹聽到這件事後,能夠直接把那幾個家族的教父也抓進局子的……可惜這種可能性不大,葉槭流也隻是遺憾地想想就算了。
聽到他這麼說,索爾的目光在他身上微微一頓,點了點頭,平靜地說:
“我知道了。下次見麵之前,你說的事會有個結果的。”
不等葉槭流進一步說什麼,他不帶停頓地說:
“你上次說到的下水道裡的儀式場所,我已經去查看過了,裁決局暫時封鎖了那一片區域,不過這隻是整個地圖上很小的一部分,這個儀式的規模比你我想得都要大,整個羅馬古城都在儀式作用的範圍內。”
雖然是裁決局的失誤,但索爾·馬德蘭並不打算讓葉槭流有借題發揮的機會,甚至根本沒有提羅馬裁決局,但他也不是沒有讓步,上次葉槭流提到的晨星儀式就是一個很好的話題。
隻是很小的一點,卻也能從中看出索爾·馬德蘭對於同事強勢的回護。
葉槭流注視著眼前的索爾,腦海中浮現出雨夜裡的托裡亞,最終兩張麵孔重疊在一起,和在倫敦的夕陽下抽煙的人影嚴絲合縫重合。
卡特邀請他與他合寫劇本,葉槭流答應了他,卻也默認主要是卡特來寫。
除了論文,他完全沒有寫作的經驗,很難想象自己第一次就能寫出像模像樣的劇本來。
於是他雖然也在收集素材,卻沒有想過最後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可這一刻,像是一滴水從鐘乳石上滴落,葉槭流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他沒有讓自己在這個念頭上停留幾秒,垂下眼簾,迅速放開了它,若有所思地說:
“我好奇它的作用是什麼。”
“現在還不確定,但考慮到與燈道路有關,應該會聯合輝光教會共同處理,儘快停止並關閉這個儀式,羅馬裁決局已經通知了梵蒂岡教廷,他們也回應了合作請求,合作不久後應該就會展開。”索爾大致
說了下這件事的發展。
雖然裁決局獨自進行研究也不是不行,但肯定比不上現成的專家,通知教廷也是正常的決定。
當時還信奉晨星的梵蒂岡教廷則是在第三史裁定後建立的,晨星那時候就在羅馬地下布置了這樣一個儀式,之後教廷幾次改換了信仰,這個儀式居然還在羅馬地下……將軍知道這件事嗎?如果他知道,不至於到現在都不處理吧?還是他覺得不需要在意?應該不是,不出意外的話,塵世之蛇會死在羅馬也有這個儀式的原因在,晨星的陷阱不至於不被將軍放在心上吧?葉槭流對於這其中的原因很是好奇。
不過緊接著,他又發現裁決局的決定好像有點黑色幽默:
卡特說這個儀式和守夜人有關,葉槭流猜可能梵蒂岡教廷也是知情的,所以才想要從費雯麗那裡換取教廷的資料,結果現在,裁決局直接邀請教廷來關閉儀式……
不知道教廷接到通知時什麼想法,不過他們答應得還挺快的……真是越想越覺得微妙啊……說起來,既然輝光教廷答應了和裁決局一起關閉儀式,那麼這件事就和輝光教會有關了,費雯麗完全有理由參與進來……一個規模這麼大的燈之儀式,而且位於羅馬,就算隻是關閉它,也能夠帶來足夠大的影響吧?更何況不久後將軍甚至可能注視這裡,神靈注視足以讓影響擴大了,3級影響絕對夠了,此時不蹭更待何時!葉槭流眼睛一亮,忽然間有了靈感。
交流完關於地下儀式的情報,葉槭流也終於提出了一個很迫切的提議:
“我有個提議,為了方便下次聯係,我們不如交換一下聯絡方式?”
作為信徒,托裡亞的位置不難知道,索爾卻不一樣,葉槭流這個家族教父又不能堂而皇之出現在羅馬裁決局,更何況索爾也根本不在那裡。
可惜索爾拒絕得依舊很平靜:
“不用。”
但他伸出手,和葉槭流握了握手,才轉身離去。
行吧,至少還是握手以示禮貌了……葉槭流將手收回,看了眼索爾的背影,看著他越走越遠,最後一抹焰流席卷而過,他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
第一史。
一艘遊艇在海麵上乘風破浪,雪白的浪花不時濺在船身上,遊艇的名字在海浪中若隱若現。
在翻湧的浪花間隙裡,偶爾能看到一閃而過的赤紅。
奧格坐在船頭,右手支在一旁的白色圓桌上,幽藍眼眸注視著海平麵與天空交接的一線。
遮陽傘擋去了熾烈的陽光,圓桌上擺著一隻鑲嵌寶石的高腳杯,旁邊是一瓶紅酒和一隻玻璃杯,杯中蕩漾著淺淺一層深紅色的酒液。
可能是因為他沒說他的目的地,隻說要去多海的地方,於是伊桑理解成他要去海島度假,行李也是按照度假的標準準備的。
總之奧格現在有一艘遊艇,一艙完備的度假裝備,一冷庫的冷凍食物……確保了他就算流落無人島,也能過上現代標準的舒適生活。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先生在把這些東西和他一起放進聖所時,似乎沉默了很長時間。
當然,隻要奧格在第一史停留夠久,這些東西總是會消耗完的,不過奧格不怎麼在意。
就算沒有這些,對他也沒有任何影響,在被斯嘉麗帶回杯教之前,他一直在紐約流浪,也沒有覺得那種活著的方式無法忍受。
他的目的地是炎海遺骸。
先生看到了他麵對的困難,仁慈地恩賜他進入第一史的機會,主的慈愛讓他激動得身心顫抖,所以他也必須全身心地回應這份恩賜。
加西亞·略薩在第二史停留了幾個月,雖然先生對此似乎沒有什麼意見,但我不可能像那家夥一樣心安理得,我隻知道我理應比他更快,更快地達成主對我的期
許……奧格閉上眼睛。
而理解杯之準則最好的地點……無疑是炎海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