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光的信徒中，奧古斯都·艾爾利克、加西亞·略薩和那個叫“布萊克”的信徒都不在這一重曆史，哪怕他在心中很在意他們的動向，也不可能接觸到他們。
而卡特·拉斯維加斯，儘管托裡亞始終在警惕他，但對方整個聚會過程裡都表現得像個旁觀者，完全沒有展現自己的意思，當然也沒有透露任何關於他所在地的信息——托裡亞注意到，其他人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懷特·克朗也是一樣的情況，他和卡特都沒有透露他們的行蹤，隻不過他提到了沒有出席的艾登·諾蘭，後者的行蹤倒是很清楚，還和索爾有接觸……正常來說，托裡亞現在能接觸到的也隻有他。
但在這時候，有個意外發生了。在關注索爾近期動向時，托裡亞意外查到梵蒂岡教廷近期似乎正在修複一座大型遺跡，負責人的位置上則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費雯·麗斯特。
索爾和梵蒂岡教廷突然在羅馬地下發現了新遺跡，艾登·諾蘭想要梵蒂岡教廷的資料，費雯·麗斯特突然出現在羅馬……這幾件事放在一起，托裡亞隱約覺得這些線索背後隱藏著更重要的事。
聚會時留下的印象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看到的費雯麗純粹、簡單、友善，甚至給人一種異樣的天真感，雖然這些詞放在輝光教會使徒身上有些不對勁，但的確是個會讓看到她的人心情放鬆下來的女孩。
與她接觸會是比與艾登·諾蘭接觸更好的選擇。
托裡亞是這麼想的，然而他沒想要第一麵就被認出自己是誰。
她的直覺在奧秘的意義上很敏銳……托裡亞知道自己會牢牢記住這一點了。
不等他否認，費雯麗已經語氣輕快地說：
“好吧，我們能在這裡遇到真巧。
“那麼我需要認識你嗎？”
她很相信自己的判斷。托裡亞很肯定，就算自己現在否認，費雯麗也不會輕信。
他沒有表情地說：
“最好不。”
“好。我會假裝我們不認識的。”費雯麗當即保證，完全沒問托裡亞原因，隻是提出了一個新問題，“教廷真的派了人嗎？”
“我沒有替代某個人。”托裡亞知道她在懷疑什麼，不過每一步他都做了安排，包括在教廷那裡給自己留個身份。
費雯麗點點頭，又好奇地問：
“那麼你為什麼在這裡呢？”
托裡亞不答反問：
“你在這裡，是因為天地之燈交給你的任務？”
“不，不是任務，我隻是需要關停儀式的影響來晉升第六等階。”費雯麗沒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懷特先生轉告給我的建議，這是上次我們在聚會上進行的那個交易的報酬。”
她一句不經意的話，托裡亞瞬間從中抓住了他推理需要的重要信息。
艾登·諾蘭的建議……梵蒂岡教廷屬於輝光教會，但一直隱約有獨立於教會的趨勢，費雯麗難道是被他放在羅馬來牽製教廷的……即使這是晨星的儀式，僅僅是關停儀式，恐怕不足以製造出3級影響……除非關停儀式是某個巨大計劃中的一個重要步驟。
托裡亞垂下目光，眉骨在眼窩投下一彎冷峻的陰影。
幾個偉大的神名如同彗星般掠過他的腦海。
將軍……白焰……飛蛾。
“我會加入，隻是因為一些個人猜測。”托裡亞平靜地說，“很巧你也在這裡。”
他的目光再次放在了費雯麗的身上。
這樣看，羅馬就有三位老師的信徒了……費雯麗認可他的說法，餘光注意到托裡亞的包，忍不住問：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為什麼你會帶這麼多正好有用的東西？”
難道預知到了會出意外嗎？我都沒有預
知到……費雯麗對自己的業務能力產生了淡淡的羞愧。
可惜托裡亞回答得格外平淡：
“我猜測可能會用到，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無法使用奧秘的情況嗎？”費雯麗問。
托裡亞點頭。
“有些戰鬥中，敵人可能會擁有讓你無法使用奧秘的特性，這種時候，有所準備能讓你不會立刻陷入尷尬的空虛期。”他說。
費雯麗很是受教地點點頭。
不過一般很難出現這種情況，畢竟奧秘無處不在……即使是現在，這處空間裡其實也流動著奧秘，那些老鼠的身體裡也一樣……費雯麗思緒裡各種想法浮浮沉沉，略略有些出神。
她思緒遊走，視線遊過喬婭拉睡著的背影，遊過咕嚕冒泡的熱水，遊過被她衝洗乾淨的地麵，慢慢開口：
“即使沒有奧秘，人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生存，像托裡亞先生這樣的人，無論有沒有奧秘，都能很快適應這樣的環境……”
“你在想什麼？”托裡亞問。
“我在想一個沒有奧秘的世界，”費雯麗仍然在思考，“你會覺得那樣的世界很壞嗎？”
托裡亞停頓了一下，抬起頭。
女孩翠綠的眼眸映著火光，像是一麵清澈的鏡子，讓人會恍惚覺得看到了這個瘋狂、混沌又不合理的世界的倒影。
在托裡亞看來，輝光的信徒裡，費雯麗是唯一一個看起來沒那麼不可救藥的。
他對費雯麗的遭遇有一定了解，知道她與輝光接觸的契機，也能夠理解她信仰輝光的原因。
在她的故事裡，輝光教會扮演的一直是那個反派的角色，是迫害她的後媽，是囚禁她的巫婆，是奪走她聲音的女巫。
托裡亞對於這個教派一向沒有太多好感，所以在聚會上，看著費雯麗開心地分享她殺人的事時，他也隻是在心中歎息，複雜之情要遠大於不認可。
——可他才意識到，她遠比其他人要更瘋狂。
托裡亞淺淺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費雯麗描述的那個世界。
他喃喃道：
“如果沒有奧秘，那麼也不會有神靈了。”
血泊裡的鳶尾花，廢墟中的畸形血肉，瀑流下的墜落回響……許多畫麵在他的眼前閃過。
“……很多事會改變，有些事不會發生，有些事會不能不去做，有些事會……”
雨夜的閃電把房間照得慘白，他跪在地毯上顫抖，屈服於自己的卑劣，為那一瞬間的輕鬆沉迷。
他會一無所有。他應該一無所有，再沒有彆的選擇。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麻木：
“……沒有彆的路可走。”
費雯麗聽著托裡亞的話，過往的經曆如電影膠片般拉過，她便得出了結論。
“那對我來說應該沒有區彆。我要做的事情，就算沒有奧秘，我也會去做到。”她語氣認真地說。
她的話在托裡亞聽來有些天真，他嘴角泛起了淺淺的笑意，說：
“你是天地之燈的信徒，我以為你不應該期待那個。”
神靈是神靈，老師是老師……費雯麗覺得這又不衝突。
她對老師的所有尊敬和仰慕，從來不來自於祂所掌握的權柄。
不過不等費雯麗開口，托裡亞已經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我接觸天地之燈沒有多久，祂的信徒似乎不常見麵，有些問題我很難得到解答，你可以解開我的疑惑嗎？”
這題我會！費雯麗立刻給托裡亞介紹：
“我很樂意，不過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其實如果有問題，你可以直接向祂祈禱，祂會立刻給予你幫助的，無論什麼事都可以。”
托裡亞
：“……？”
“或者祈求老師為你開放祂的地上聖所，祂會把你和你想要交流的對象拉進去的。”費雯麗自信滿滿。
托裡亞：“………………”
雖然費雯麗的回答讓托裡亞短暫迷惑了一下，他還是很快回過了神。
對於神靈，他從不吝於懷抱最深的懷疑，而信徒的心靈和想法難免會被信仰控製，沒有多少可信度。
“不用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我僅僅想知道信徒與輝光一般交流什麼內容。”他說。
一般交流什麼……費雯麗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沉重道：
“祂會給我們上課。”
托裡亞：“……”
費雯麗掰著手指數：
“最早的話是教識字……後來是上課，每天都要上課，第二天檢查昨天學習進度，還有作業要交……
“不過等我們能夠獨立學習，祂就把自主權交給我們了，隻會指導學習課程、專業、研究方法，在我們請求祂指導時進行點撥，我隻用定期交論文讓祂批閱就行。
“至於最近……祂隻在我確定方向的時候指導我，給我營造一個適合的環境，剩下的就全部由我自己來決定了。”
說到這裡，費雯麗長出一口氣，自覺解釋得很完美。
這時，在旁邊睡覺的喬婭拉突然坐起來，意識還沒清醒，睡眼朦朧地問：
“費雯麗，你在說什麼？你要考博士了嗎？你在選博士導師？”
顯然是她在睡夢中捕捉到了關鍵詞，於是突然驚醒。
說到這裡，喬婭拉語氣突然一變，很嚴肅地說：
“選導師要謹慎！選不好你就會被抓走忙導師的課題，那樣就沒有研究自己課題的時間了！”
費雯麗：“……”
她趕緊跑過去，伸手把喬婭拉眼睛蓋上，一邊用最柔美的聲音催眠：
“沒有，我選的導師很好，我和祂一起確定了我的目標，接下來就隻需要定期向祂彙報進度，聽祂給我的建議就行。”
喬婭拉慢慢向後倒，撐著聽完費雯麗的回答，才眉頭舒展，長舒一口氣：
“那就好……”
她重新倒下，一秒進入夢鄉。
托裡亞：“………………”
……怎麼天地之燈的信徒在祂手下要讀本碩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