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旦想到日後東窗事發的時候他可能會擁有的悲慘遭遇, 商長殷的心頭甚至已經難免生出了一些想要殺人滅口的衝動來。
什麼肉眼可見的悲哀。
太子覺得懲罰也姑且算是到位了,於是鬆開了手。
商長殷皮薄,隻是被這麼掐著扯了扯臉,兩頰都已經開始泛紅, 並且能夠清楚的看到指引。若是給不知情的人見了, 怕不是要以為他是否剛遭受了什麼非人的虐待。
至少渡鴉就看的非常心疼,他湊過去, 用自己柔軟的羽毛輕輕的蹭了蹭商長殷的側臉。
太子:……見了鬼了。
他為什麼從小七的那隻烏鴉身上看出一種詭異的、仿佛人一樣的憐惜感。是錯覺嗎?
太子冷靜的想, 或許之後可以和負責檢查的護士說一下,下次檢查的時候, 看看要不要把眼科也加上。
太子和薛如晦在【矽基】位麵當中,並未受到任何的限製或者是見識, 仿佛那一位位於整個【矽基】位麵正中央的、高不可攀的尖晶塔已經將他們的存在給 徹底的遺忘,又或者是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林地範圍內還留著這些人一樣。
無論是行動也好, 還是可以獲取的知識與信息也好, 他們和【矽基】的原住民相比並沒有任何的區彆。
也正因為如此, 所以太子和薛如晦倒是也能多少知道一些關於外界如今的情況——比如南國並未完全陷落, 比如五個超等位麵的存在, 也比如那如今姑且被維持著的、岌岌可危的平衡。
但是也僅限於這樣了。
一些更加細節的東西, 自然並非是他們能夠打探到的。而且,在主塔對於信息的絕對掌控和封鎖之下, 大抵整個【矽基】位麵當中, 都沒有幾個人知道當日那一戰的真正的始末。
因此, 在太子和薛如晦想來, 或許是在那戰爭爆發的當日,商長殷正巧並沒有留在宮中,而是又出去遊街打馬——這實在是他平日裡經常做的事情——然後倒黴催的被卷入了【矽基】位麵當中。
也不知道在和他們相遇之前, 一個人在外麵吃了多少苦……說實話,他們甚至覺得,商長殷能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活到和他們相遇,這件事情都已經足夠令人感到欣慰和慶幸了。
這麼一想,太子的怒氣都平緩了很多,轉而生出來的是一種心疼。
他歎了口氣:“也罷,你這些日子以來,相比也受夠了教訓。日後可要牢記這教訓,不要再如同以前那樣魯莽行事,全然不考慮後果。”
太子像是全天下所有的溺愛孩子的家長那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商長殷幾眼後,歎了一口氣。
“瘦了。”
其實並沒有瘦甚至還因為在【矽基】位麵吃了許多高熱量甜品而胖了幾斤的商長殷:“……嗯。”
好極了,他的哥看起來暫時還沒有察覺到問題的華點。
那麼商長殷倒是覺得,可以再把自己那一張紈絝的皮多披上一陣子。
其實他倒也不是故意的、非要同太子隱瞞這些事情的。
實在是因為,太子往日當中所表現出來的望弟成龍位麵有些太過於明顯,在商長殷表現的那般頑劣不堪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放棄繼續管教七皇子了,唯有太子還依舊試圖雞娃,一度讓商長殷苦不堪言,幾乎都想要繞著他哥走。
而現在,若是給太子知曉了,他不是真正的無能,而隻是以前都放任自己擺爛的話……
商長殷感受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心有戚戚焉。
他覺得,太子在高興之後或許便會是氣極反笑,然後好好的教教他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想到這裡,商長殷難免閉目。
就算知道紙包不住火,這斷頭飯早晚要來,但是能遲一天的話,還是遲一天比較好。
商長殷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然後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猛的抬起頭。
“對了大兄——”他反手扣住了太子的手腕,“我聽說你病了?是怎麼回事?”
那一節宛若用上等的白玉、由聲名在外的大家所雕刻出來的、宛若藝術品一般的手上,能夠清楚的看到從衣袖下沿著手腕延伸攀爬而出的那些血色的紋路,是深紮在肉與骨當中所盛放出來的血色的花。
美麗,但同樣能夠奪人性命。
“你說這個?”
太子本人倒是擁有和非常良好的心態,隻是看他這個樣子的話,大誰也猜不出他是一個被基因病折磨的、病入膏肓的病人:“不用擔心,小七。”
他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商長殷用眼睛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