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 室內眾人的視線都落在薑亦棠身上。
薑亦棠也愣住。
能把她和宮中傳旨連上關係的隻有謝玉照。
再加上謝玉照讓她等的三日,薑亦棠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冒出後, 她呼吸驟緊,心跳聲仿佛都慢了半拍,還是青粟碰了碰她:
“姑娘, 快彆愣著了,咱們快去前院。”
薑昃旼也立刻回神, 帶著全府上下趕去前院接旨,來人是宣陽帝身邊的李公公, 他著重看了眼薑亦棠,不等薑昃旼上前寒暄, 李公公正色道:
“薑亦棠接旨——”
薑亦棠顫了顫眼睫, 她抑製住砰砰亂響的心跳聲, 攥住手帕,垂眸緊張地跪了下來, 她是接旨的人,跪在所有人最前麵,李公公隻要低頭, 就能看見她的全貌。
李公公眼中閃過什麼,但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正了正神色, 宣讀聖旨:
“薑氏三女薑亦棠溫良敦厚、品貌出眾, 救治太子有功, 朕躬聞而甚悅,今太子及冠,適婚娶之時, 當擇賢女與配。值薑亦棠待於閨中,與太子堪稱天造地設,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太子為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和欽天監共同操辦,待及笄後,擇良辰完婚!”
李公公高昂的聲音落下,薑亦棠許久沒有回神。
她被這道聖旨砸得腦海一片空白,聖旨說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還說她和謝玉照天造地設。
前世那道側妃的聖旨又在她腦海中閃過,和眼前這道聖旨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隻有那句“救治太子有功”,薑亦棠很清楚,聖上並不滿意她。
如今這道聖旨,反倒有點像謝玉照的口吻。
李公公宣讀聖旨後,立刻躬身道:“太子妃,快請起吧。”
聖旨上說等薑亦棠及笄再舉辦成婚禮儀,但不論如何,聖旨一下,薑亦棠就是鐵板釘釘上的太子妃,李公公對她的態度一下子變得恭敬萬分。
薑亦棠仍舊有點懵。
常樂趕緊碰了碰她,薑亦棠回神,雙手舉過頭頂接下聖旨:
“臣女接旨。”
薑亦棠被常樂和青粟一同扶起來,嫡出一脈如何心情暫且不提,薑昃旼卻是一臉笑意,隱晦地塞了個荷包給李公公:“李公公這一趟辛苦,快坐下喝杯茶。”
李公公擺手:
“皇上還等著咱家回去複命,可耽誤不得。”
但李公公沒有拒絕薑昃旼的荷包,這種禮不收,反倒會讓人心中猜疑不斷。
薑亦棠眨了眨杏眸,又看了眼手中聖旨,才有一種真切感。
她真的成了太子妃?
薑昃旼拍了拍薑亦棠的肩膀,暢快地笑道:“好!”
薑昃旼當然暢快,盯著太子妃位置的人不少,但最後卻落在了尚書府,薑昃旼怎麼可能不高興?
有人高興,當然有人不滿,薑霜鳶咬牙,她沒想到薑亦棠居然真的有這個能耐讓殿下請旨賜婚。
薑霜鳶不由得想起三皇子,心中暗惱不已,她又看向薑昃旼:
“爹,你什麼時候進宮麵聖?”
誰知,薑昃旼停頓了片刻,忽然皺了皺眉,道:“此事再議。”
薑霜鳶不肯接受,質問脫口而出:
“為什麼?!”
薑昃旼不想和她解釋,而是轉頭和薑亦棠說話,語氣是肉眼可見地輕風細雨:
“你也累了一日,早點回去休息。”
薑亦棠也不想摻和嫡出一脈的事,她握著聖旨,一心想見謝玉照,聽到薑昃旼的話,半點沒有猶豫地轉身就走。
在她背後,薑諳茯情緒頗有些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半晌,薑諳茯不著痕跡地輕呼出一口氣,壓下心中那抹負麵情緒,平穩住心態。
福菱院亂成一團,薑夫人也不滿地看向薑昃旼。
薑諳茯回神後,見到這幅場景,姣好的眉眼隱晦地閃過一抹厭煩。
薑昃旼並沒有久留,很快離開,園中薑霜鳶哭哭啼啼地讓薑夫人替她做主,薑諳茯聲音稍涼:
“住口,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薑霜鳶哭聲戛然而止,她咬牙:“薑諳茯,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姐姐?!同樣的事情,薑亦棠做了,你都能對她笑臉相迎,憑什麼我做了,你就一口一個嫌我丟人!”
薑夫人頭疼地扶額,剛要攔住薑霜鳶,薑諳茯下一刻就給了薑霜鳶答案:
“憑什麼?”
“就憑殿下一直在求旨賜婚,整個京城人儘皆知殿下對她的心意,而你和三殿下私相授受,被人撞破,三殿下卻依舊不肯承認你!”
薑諳茯神色淡淡,隻是眉眼露出一抹嘲諷:
“其中差距,你居然會覺得一樣?”
薑霜鳶啞口無聲,她難堪地扭過頭,看向薑夫人:“娘,難道你也不幫我?”
薑夫人當然是心疼女兒的,她遲疑地看向長女,頭疼扶額:
“事已至此,如果三殿下不娶霜兒,她的名聲隻會一落千丈,日後也不會再有人敢求娶她,她到底是你妹妹,難道要逼她去死嗎?”
薑諳茯一點都不想給薑霜鳶收拾亂攤子,她垂眸沒有說話。
薑夫人見她神情冷淡,有點悻悻的,但也有點幽怨:
“你剛才也都說了,三殿下必須娶霜兒,怎麼和你父親一樣變得這麼快。”
薑諳茯聽出她話中的情緒,心中涼了涼。
這麼多年,她給娘親掙來多少榮譽和臉麵,而薑霜鳶除了添亂和撒嬌還會什麼?
現在薑霜鳶惹出事來,娘親不去怪薑霜鳶,反而哀怨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