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容無奈:“這已經是最好的緞料了。”
薑亦棠起身去看了眼庫房中緞料,佟容說得沒錯,這半匹雲織錦緞是思甚苑中最好的緞料了,薑亦棠不再耽誤時間,就著手中的緞料裁剪起來。
距離謝玉照生辰隻剩下兩日,她得抓緊時間了。
薑亦棠的手很巧,她裁剪完緞料後,順著描的花樣一點點將不同顏色的絲線繡上去,等青粟催她休息時,荷包快做出了一半。
翌日,薑亦棠早早起床去上書房,坐在馬車上,都是打著瞌睡的。
她半躺半靠地窩在謝玉照懷中,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含糊不清道:
“到了再叫我。”
等回府後,她就直奔思甚苑,連晚膳都窩在思甚苑中用,和謝玉照見麵的時間直接減少。
一連兩日都是如此,謝玉照渾身氣壓不能再低,鬆翎每日被折磨得欲哭無淚。
謝玉照生辰的前一日,薑亦棠終於把荷包最好,她將最後的結扣收好,把符紙仔細地放進去,徹底鬆了口氣:
“終於做好了。”
青粟心疼她:“這幾日姑娘全忙活這個了,覺都睡不踏實。”
薑亦棠不知說什麼,隻能衝她乖巧一笑,青粟拿她沒辦法,氣悶地說:“今日姑娘總能早點休息了吧?”
薑亦棠還是搖頭。
青粟不解:“這荷包也做了出來,明日就是殿下的生辰,姑娘還要忙什麼?”
傍晚餘光昏暗,薑亦棠在燭火一搖一曳間悄無聲息地紅了臉頰,她不好意思地說:
“我想第一個給他送生辰禮。”
青粟噎住,卻隻能任由她。
這一日,薑亦棠終於出了思甚苑,和謝玉照在前院用了晚膳,謝玉照臉色稍許好看些,但給小姑娘夾菜時,仍是透露了些情緒:
“這幾日功課很多?”
薑亦棠心虛地含糊點頭。
見狀,謝玉照不著痕跡地抿唇,眸色一點點暗下來。
早就查清上書房最近功課的鬆翎不忍直視地捂眼。
晚膳用得晚,結束後,日色徹底暗了下來,府中四處點亮著燈籠,不會叫人看不清腳下的路。
謝玉照冷著臉,直接起身,硬邦邦地說:
“最近朝堂事多,我去書房了。”
她功課多,他也不閒。
薑亦棠摸了摸袖中的荷包,趕緊叫住了他:“你會在書房待很久嗎?”
謝玉照不鹹不淡:
“嗯。”
薑亦棠見他這麼冷淡,不由得有點委屈,但她怕謝玉照是真的有事,隻能乖巧地應了聲:“好。”
謝玉照又等了片刻,見她沒了話說,又低頭數著米粒吃飯,他唇線逐漸抿成一條直線,轉身離開。
佟容隱約察覺出不對勁,她拉了拉姑娘,小聲道:
“姑娘,殿下是不是不高興了?”
薑亦棠咬唇,其實她也有所察覺,但她不知道原因,聽到佟容的問話,她有點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
佟容:“姑娘最近一心忙著殿下的生辰禮,難免忽視了殿下,殿下也許是因這個才會不高興,姑娘記得待會哄哄殿下。”
薑亦棠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薑亦棠怕錯過時間,準備去找謝玉照,但不等她到前院,就遠遠看見謝玉照帶著鬆翎朝府外走去。
青粟哎呀了一聲:“姑娘,殿下怎麼這個時間出府了!姑娘,咱們怎麼辦?”
薑亦棠猶豫了下,輕聲道:
“我去前院等他。”
她沒讓青粟她們陪著,讓她們都先回了思甚苑,自己一人去前院等謝玉照。
但誰知,這一等就等了許久。
薑亦棠等得昏昏欲睡,怕自己會睡過去,隻好跑到謝玉照的寢室前蹲著。
夜色漸漸濃鬱,謝玉照才忙完回府,他抬手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忽然聽見鬆翎小聲地驚呼了下:
“殿下?”
謝玉照皺眉,頗有些不耐地抬頭看去。
倏然,他愣在原地。
在寢室前的遊廊上,一個毛絨絨地腦袋露出來,她的主人蹲在地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她穿著一身湖綠色襦裙,有一半拖落在地上,鶴氅也要掉不掉。
鬆翎壓低聲:“是姑娘。”
謝玉照當然知道是誰,在看見小姑娘的一瞬間,他這幾日一直堵著的情緒頓時全部煙消雲散。
謝玉照深深地皺起眉頭,快步上前,他蹲下身子,輕聲叫醒她:
“阿離?”
小姑娘半睡半醒地抬起頭,艱難地睜開雙眼,半晌,她才認清他,她軟軟含糊地喊:
“謝玉照……你回來了……”
謝玉照責怪的聲音都卡在喉間,他隻能低聲說:“嗯,你在等我?”
她嬌氣地蹭了蹭他脖頸,仿佛恢複了點清醒,她伸手掏了半天,拿出一個荷包,她還蹲在地上,仰著頭看向他,一雙杏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生辰禮,我是不是第一個?”
謝玉照驀然啞聲,他垂下視線。
鬆翎早有眼力見地退了下去,四周很靜,這種安靜甚至讓人有種錯覺,仿若天地間就隻剩下他和小姑娘二人。
半晌,謝玉照輕顫眼瞼:
“你一直等我,就是想第一個給我送生辰禮?”
薑亦棠點了點頭,稍頓,又遲疑地搖了搖頭:
“還想哄你。”
謝玉照錯愕,就聽小姑娘有些小心翼翼地軟聲問他:
“你是不是生氣啦?”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才瞞著你去了秋靜寺,時間太短了,我每日回來後隻能抓緊時間繡荷包,才會忽視你的。”
她聲音軟軟的,還帶著些許困意:“謝玉照,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半晌,謝玉照聲音乾澀:
“我沒生氣。”
他不會生她的氣,他隻是想讓她理理他,不然他會控製不住地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