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彆院
霧氣繚繞的晨間,勁裝打扮的青年快步踏入彆院,停在花圃間。
青年生了一張冷峻無情的臉,眉眼間仿若滲著一層寒霜,與周圍嬌豔的花朵格格不入,他看了眼九曲長廊,輕聲開口:“今日誰在殿下跟前?”
話落,一股勁風拂過,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黑衣人。
“大人,是屬下。”
黑衣人拱手恭敬道。
青年掃了他一眼,眼裡浮現一絲了然:“劍十九又闖禍了?”
十九個暗衛中,劍十九年紀最小,長的最好,性子最...特彆,一般情況下,殿下都是宣他隨身侍候。
除了...劍十九惹怒殿下外。
而這種情況極其頻繁,隔幾日就要發生一次,可殿下消了氣後又會將人換回去。
作為東宮侍衛統領,宋淮對此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殿下是有意給自己找不痛快,還是想用劍十九來磨煉自己的脾性。
回話的暗衛行十,聽得宋淮的問話略作遲疑,才將前兩日的事敘述了一遍。
宋淮見過的案子無數,一聽便大約猜到了前因後果,這應是一場姊妹間的爭鋒。
難怪殿下會出手,怕是想看熱鬨罷了。
宋淮眼神漸漸暗了下來,原來這兩日的傳聞是因此而起,這女子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利用殿下。
不過,把女子送到殿下床上這種事,也就隻有劍十九能乾得出來。
“怎麼罰的?”
暗衛語氣難辨:“抄經書,苔手心,罰跪...”
宋淮有一瞬懷疑自己聽錯了:“嗯?”
以往的處罰大多是操練,怎這次如此...特彆。
但他們這位殿下向來是隨心所欲,做事不按章法,他也隻略作訝異便轉了話題:“殿下可安睡了?”
“半刻鐘前睡了。”
宋淮眼裡閃過一絲黯然,輕輕揮手示意暗衛退下。
暗衛卻欲言又止。
“何事。”
暗衛恭敬回稟:“幾日前,殿下為屬下改名狼十。”
宋淮:“.....”
他下意識望了眼狼圈的方向,似是在回應他一般,隱約傳來幾聲較輕的狼嚎。
宋淮:“...知道了。”
狼十隱去後,宋淮如以往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間,也就是太子隔壁的廂房,等太子醒來。
這一等,便到了午後。
但在這之前,宋淮又出去見了一個人。
一個不速之客。
宋淮立在廊下,看了眼花圃中文質彬彬的公子,皺了皺眉。
戶部侍郎的長子,他來作甚。
殿下又在翰林院惹事了?
魏恒自也認得宋淮。
眾所周知,京中最瘋癲是東宮褚曣,而最狠戾的是太子心腹,東宮統領,宋淮。
其手段比奉京獄,大理寺,刑部都要可怖。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叫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宋淮和褚曣,絕配!
一樣讓人聞風喪膽,避如蛇蠍!
偏他還兼任了禦史中丞,有糾察百官之權,彆說魏恒,就是魏文鴻來了,也得恭恭敬敬。
魏恒捧著長匣,恭敬的行禮:“宋大人。”
宋淮掃了眼他手中匣子,聲音淡漠:“何事。”
他想起來了,劍...狼十方才所說被狼十九半夜弄來的姑娘是魏家二姑娘,也就是魏恒的妹妹。
找上門算賬的?
魏恒俯首將手中匣子往前遞了遞,道:“前幾日,舍妹在香山遇狼,多虧殿下出手相救,才保下性命,下官今日特來謝恩。”
原來是謝恩的。
宋淮彆有深意的看了眼魏恒。
兩個都是親妹,也不知這前來謝恩的兄長偏著誰。
不過這跟他沒有什麼關係,宋淮眼簾微垂,抬手招來一個侍女:“收下,送客。”
魏恒聞言不由一愣。
宋淮在東宮的權利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宋大人。”
魏恒眼見宋淮要離開,忙喚了聲。
宋淮腳步一頓,側身:“還有何事。”
魏恒將長匣交給侍女後,一掀長袍跪了下來,語氣凝重道:“宋大人,下官有疑問鬥膽一問。”
宋淮沒答他,而是看向了長廊的儘頭。
殿下醒了。
他不耐煩道:“說。”
魏恒幾經躊躇後,才道:“近日京中傳聞四起,舍妹已到適婚年紀,下官並無高攀之意,隻是想鬥膽問一問殿下的意思,家中才好定奪。”
宋淮一愣,半晌後他緩緩回頭,第一次正眼瞧了魏恒。
宋淮不開口,魏恒便跪在花圃中垂首等著,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意味不明的低笑聲響起,宋淮笑意不達眼底,語氣更加淡漠:“將謝禮還給魏小大人。”
侍女俯身稱是,將長匣遞給了魏恒。
魏恒抬頭不解的看向宋淮,後者麵無表情道:“滾。”
魏恒溫和的麵色起了裂痕,麵容有片刻的扭曲。
“殿下的心思,豈容爾等揣摩!”
宋淮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若魏小大人不走,打出去。”
魏恒盯著宋淮的背影氣的手指發抖。
不過是條家犬,也敢這般目中無人!
勁風掠過,魏恒眼前一黑,定睛一看麵前多了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
眼看對方要動手,魏恒咬著牙起身,帶著長匣出了花圃,踏出彆院後,沒走幾步魏恒便似是踩到了什麼,腳下一滑摔了下去,硬生生將額頭磕破了皮。
走在長廊上的宋淮聽得動靜瞥了眼後,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看來,他選了另一個妹妹。
一個是受害者,一個是加害者,而他作為兄長,卻選了後者。
不是腦子被漿糊了,就是一丘之貉!
特意來問殿下的意思?
嗬,怕是想從殿下這裡得到否定的答案才是真。
戶部侍郎那德行,若能攀上東宮做夢都得笑醒,魏家要真想撮合,魏家來謝恩帶的就不該隻是謝禮,還應當有魏二姑娘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