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 算一算帳(1 / 2)

醉瓊枝 狂上加狂 11670 字 10個月前

司徒晟心中一動, 若是李成義方才被一箭穿破喉嚨,現在該有多麼混亂。

李家痛失愛子,豈能善罷甘休?而荊國使者也死在混戰裡, 怎麼看都是惡鬥得兩敗俱傷。

誰會有如此歹毒心腸?司徒晟蹙眉想著方才一閃而過的身影……那人會是他嗎?

再說楚琳琅, 狀著膽子拖延時間, 總算虎口脫險, 救下了冬雪他們,便快速離開。

之後的事情, 她也是從司徒晟的嘴裡才知道的。

那日司徒晟原本去公乾。不過他一直有個習慣,如果能路過琳琅店鋪, 隻要時間不趕,寧可繞遠多走一段路,也要走到琳琅店鋪跟前看一眼。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那日才路過店鋪,順便救下了李成義的命。

當他從官差的嘴裡聽說,這些荊國豺狼騷擾的竟然是楚琳琅的店鋪, 還打傷了一名女子, 真是心急如焚。

他在店鋪裡尋不到人,隻看到了地上的一灘血,心都要揪起來了。

於是司徒晟帶著觀棋騎馬疾馳趕到了京郊的莊園。

知道了琳琅安然無恙後, 司徒晟真是猛然送了一口氣,一把抱住琳琅,總算安定了心神。

可是觀棋就沒那麼舒心了。

他看到冬雪包紮著頭, 奄奄一息地倒在床榻上。

這妮子全無平日見到他鬥嘴打趣的精神, 仿佛下一刻,便要香消玉殞。

觀棋一個沒繃住,撲到冬雪的床邊, 太陽穴迸得老高,雙目赤紅,之後便起身在院子裡尋了一把斧頭,悶聲不吭地往外走。

還是隋七爺瞧著不對,一把攔住了觀棋,問他要乾什麼?

當聽到觀棋哽咽說要替冬雪出氣時,司徒晟也走了出來,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斧子,沉聲道:“放心,這筆賬不會輕饒了他們,不過不是這種法子。”

觀棋卻恨恨道:“不然還能怎樣?我跟在您身邊,可見多了!那些朝臣隻會和稀泥,看見荊國的使者跟見了祖宗一般。他們隻會推些人頂罪,如何敢跟荊國那些禽獸硬碰硬?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等去驛館將那些人砍了,我一人抵命!”

他聲音甚大,連喝了藥昏昏睡去的冬雪也被震醒了。

她聽到觀棋要去抵命的喊聲,便忍著頭痛,在屋裡有氣無力,攢勁兒叫觀棋。

夏荷連忙將觀棋喊回屋子。隻見冬雪蒼白著嘴唇道:“沒長腦子的東西,你抵命了,算是便宜了誰?沒的讓我欠下一條人命!我……我可賠不起!你若要去,我便一頭撞死在屋裡!”

說著,她便踉蹌下地,要用傷頭撞牆。

觀棋趕緊攔住了冬雪,不讓她起身,可是看著冬雪紅腫的半邊臉,又是心疼得嗚咽。

而平日裡總是對觀棋尖酸刻薄的冬雪,也不知是不是頭痛的緣故,竟然也不懟人了,隻是伸手替他擦著眼淚,有氣無力道:“等我真死了你再哭,現在震得我頭疼……”

這時夏荷也看出了門道,回頭給楚琳琅送了個眼神。

楚琳琅看著抱在一起又罵又哭的那一對小兒女,便扯了夏荷,拉著司徒晟出來了。

是她這個當主子的不夠細心,先前隻看兩人愛鬥嘴,沒料到這樣也能生出情愫。

這般想來,她跟司徒晟在年少時也是頻頻鬥嘴,難道跟這一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那個苛察已經死了,觀棋再去搏命,的確不必。

楚琳琅覺得,這麼一個惡人死有餘辜,可造成的爛攤子卻甚是棘手了。

等二人獨處的時候,她問司徒晟,苛察是不是李成義將軍的手下誤殺的?

司徒晟搖了搖頭,對楚琳琅道:“箭入喉嚨,是從高處射下,絕對不是街上人……當時我在對麵茶樓,看到了一個身影,很像……”

說到一半,司徒晟卻不肯再說了。

可是楚琳琅眨眼想了想,卻猜出了讓他說不出口的那個人是誰。

難道是他的父親楊毅?若真是他,他為何要射殺荊國的苛察?難道是突然愛國之心翻湧,忍不下苛察的惡行了?

楚琳琅低聲道:“應該不會是……他吧?他這麼做有何好處?”

司徒晟知道楚琳琅也猜出了是誰,冷笑了一下:“好處太多了!他當初能背叛大晉,對荊國又有幾分忠誠?這些年來,他靠著幫助安穀在荊國平定內亂,壯大部族,又替安穀在大晉經營人脈,支持與安穀親善的太子,而得了安穀的幾分重用。可他要的並非加官進爵,而是利用荊國的力量掃蕩中原,報他的滅家之仇。當初那綠洲之亂,就是他的手筆。而他今日如此行事,大約還是為了挑起兩國不和,早日開戰…因為無論哪一方落敗,他都會心滿意足,覺得自己總算對得起亡魂了!”

楚琳琅沒有說話,可心卻像被什麼堵住了般。

一個男人因為自己的行徑而遭致了親人的滅門之禍,那種愧疚自責,一定也是排山倒海,非尋常人能排解消散的吧?

背負著這麼沉重的負罪感,要麼崩潰自儘,要麼就是找到了合理的泄憤對象,將錯誤歸咎到彆人的身上,給自己尋個苟活下來的借口。

楊毅顯然是後者,他將父親和親族的慘死都一股腦推到了晉仁帝和荊國老可汗的身上,然後便堅定不移地實施著自己的報複計劃。

現在他已經借著嶽父安穀的力量,殺死了老可汗為父親報仇。

可是那個他視為仇人的晉仁帝卻還安穩坐著皇帝寶座。

為此,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利用手頭能利用的任何人任何事,蓄意挑起可能死掉成千上萬人的戰爭。

隻是眼下,大晉上下都不欲為戰,為了平息荊國死了使節的怒火,大約又要推出替罪的無辜者了。

那個李成義將軍……凶多吉少啊!

想到這,楚琳琅沒有說話,隻是將身邊的司徒晟緊緊地摟抱住了。

眼下,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隻盼著司徒晟能在這場旋渦裡全身而退,更希望那個滿心仇恨的楊毅,不要再來打擾他兒子的生活……

而司徒晟低頭嗅聞著楚琳琅頭發上淡淡的馨香時,突然開口問:“你說……他們今天出現在你的店鋪裡是湊巧嗎?”

楚琳琅一愣,想了想道:“使節驛館和我這隔著四條街,離他們最近的應該是東市,貨品十分齊全,他們若是買東西,大約在東市就可以了,不必走到這裡來。”

說到這,她頓了頓,心裡一翻道:“你是說……有人故意把他們引到了我的店鋪裡來?”

司徒晟暗自咬了咬牙,在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你今日早點睡下,我已經給七爺尋了些可靠江湖好手在外院防護,你可以安心睡下,我要回城審一審人……”

說完他就起身,要帶著觀棋回轉城中。

楚琳琅卻急急追了出來,看著他突然變得嚴肅的臉,低聲道:“無論如何,你都不要被他帶偏,他現在是亡命徒的心思,君卻不是……你要記得,有人在家等你!”

那個“家”字,讓司徒晟的心裡溫熱了一下。他從小就是跟爺爺長在軍中,從來不知家是何意。隻有與琳琅重逢之後,他才在她每日的三菜一湯,針線縫補裡體會到了何是為“家”。

司徒晟明白琳琅話裡的意思。她怕楊毅再次勾起他心內的陰暗麵,做了不可挽回的錯事。

也許以前的司徒晟會。不過他現在有她,他得許她個可以站立在陽光之下的光明前程。

因為他的琳琅是旺盛的向陽花,應該傲立在溫暖陽光之處,不該像鼠蛇一般躲在陰溝裡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想到這,他衝著她點了點頭,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這一路他將事情想得大致明白了,楚琳琅的店鋪離李成義的軍營和官府都很近,而琳琅又青春貌美,是引得苛察犯事,挑起爭端的好地點。

那個射箭的人老早就埋伏在那,說明地點都是明確好的了。

現在他就是要從那些荊國人的嘴裡問問看,事情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因為這次街頭騷亂,那些使節並沒有回到驛館,而是被李成義的屬下暫時扣下,軟禁在兵營裡,免得他們回去後竄供,胡亂咬人。

當然,這也是司徒晟當時給李成義的建議。反正他已經領人打了荊國使節,還鬨出人命,也不怕再添一個拘禁的罪狀。

司徒晟到了那裡,便提了苛察的貼身侍衛長來問詢。

他倒也沒有搬弄大理寺的刑具,隻是很是溫和地向侍衛長表示,自己一定會找出殺害苛察使節的凶手,隻是他得問問當時的情形,為何他們這些荊國人會出現在離驛館這麼遠的街上。

那個侍衛長可是長腦子的,苛察這麼一死,他知道自己也情勢不妙,麵對這個年輕的官員很老實,有答必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