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的時候興奮大於疼痛,結束了才感覺身上哪哪都疼。
兩人臉上、身上均掛了彩,地上的李春雨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不對,李春雨更慘,她是被她打趴的人。
夏清讓全身脫力地靠在擂台圍繩上,心情頗好。
這時才有餘力朝觀眾席看,準備瞧瞧莊映雪給她特地定製的大燈牌,拿了冠軍也算幸不辱命。
就是這場館今天怎麼這麼吵?
她記得昨天比賽時還是冷清清的沒有什麼人。
夏清讓轉過頭,除了看到滿場烏泱泱的觀眾,恰巧看到了簡呈言拉住宋與瀾低斥的一幕。
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簡大會長當眾冷臉,夏清讓還沒來得及多想,緊接著,就看到談斯歧輕鬆一個翻身,跳上擂台外圍,朝她走來。
“你上來乾嘛?”夏清讓愣愣地問道。
“來拯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談斯歧說得沒臉沒皮。
“你上來我才水深火熱呢,不讓彆人都看到了麼,快下去,在學校我們......”夏清讓話沒說完,人先呆住了
對哦,這麼清晰的視野......她抬起酸疼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果然,沒有劉海。
夏清讓這時才恍惚想起自己的劉海片,在比賽過程中好像被李春雨踢飛了。
“在學校我們什麼?”談斯歧好整以暇地問。
“在學校我們不熟來著......”夏清讓咽了咽口水,一臉視死如歸地問,“我的馬甲?”
“你說呢,當然是掉光了。”談斯歧好笑地掀開圍繩,讓她搭著自己,將人扶出比賽台,“怕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去醫務室。”
“完蛋。”夏清讓脫了拳套,捂著臉,一時還沒想好怎麼下台,“我,我力氣還沒恢複,走不動,等會再下去。”
她有種跟李春雨一樣躺在擂台地上的衝動,起碼得想好掉馬對策再麵對宋與瀾簡呈言他們吧。
她知道總有一天會掉馬,但預想中是在莊映雪結局穩定,自己可以功成身退時。
壓根沒想過在今天,實在太突然了!
“那不行。”少年清越的嗓音貼近她。
下一秒,遒勁有力的手臂穿過她的膝蓋窩,夏清讓在周遭女生的陣陣尖叫聲中,感到一陣懸浮,身體驀然被騰空。
她,她被談斯歧抱起來了。
夏清讓睜大了眼睛,緩緩將捂臉的手往下挪,露出茫然又震驚的烏眸,顫顫抬頭看,視線裡是少年優越傲人的下頜線,以及鋒銳又迷人的喉結。
“等不了,再等他們就衝上來了。”談斯歧垂眸看她,挑了挑眉,“我們先溜。”
“溜吧。”夏清讓眨了眨眼,有些自暴自棄地歎氣,“我確實需要時間靜靜,最好能在醫務室躺一天。”
談斯歧“唔”了聲,煞有其事道:“那你最好摟著我,幫我省點勁。”
“是嗎?”夏清讓覺得他走路很穩,挺有力氣的,“我很重?”
“不重。”談斯歧麵不改色,“是路太遠,我抱到一半抱不動的話會很丟臉。”
她將信將疑地伸手要抱他腰,看到他很輕皺了下眉,低聲問:“怎麼了,疼?”
“挨了一拳。”談斯歧簡言意駭,“勾脖子。”
“噢。”這會夏清讓沒再質疑他語言的真實性,疲憊酸軟襲來,也沒精力再問他為什麼會挨一拳,順從地勾住少年脖子。
挨過打的那半邊臉頰貼近少年結實胸膛,摩擦出輕微的疼痛感,夏清讓蹙了蹙眉。
談斯歧笑她:“笨,再側一點就不疼了。”
“哦。”夏清讓紅著臉,將鼻尖對準少年胸膛處的布料,嗅到乾淨好聞的淡雅鬆木香,不知道是香水還是香氛質感的洗衣液。
是這隻孔雀的話,好像兩種都有可能。
夏清讓漿糊般雜亂的腦袋,此刻飄飄然,想的竟然是,這個姿勢好像莊映雪經常提的少女漫埋-胸啊。
“我沒有吃你豆腐,是你自己叫我埋的。”夏清讓小聲,又正經地強調。
她怕他等會又惡人先告狀,騷不過他。
談斯歧:?
什麼奇奇怪怪的詞彙?
“埋什......”疑惑的問句在瞥見女生側麵通紅的耳根時,拐彎出走。
談斯歧鎮定道:“嗯,你埋。”
沒人回應,夏清讓不再說話。
隔了一會,談斯歧才發現女生居然是睡了過去。
他勾了勾嘴角,也是,連著兩天比賽,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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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讓在校內的醫務室醒來,感覺全身車碾過一樣咯嘣得疼。
她忘了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也不記得睡了多久。
在賽場後台的物品被整齊擺放在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夏清讓取出手機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
她大致檢查了下,發現身上的擦傷都被處理過,塗上了藥水。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病床床沿枕在臂彎上的醒目紅毛腦袋。
“許佑默?”夏清讓伸手戳了戳許佑默的手臂。
“啊?”許佑默揉著惺忪的睡眼,軟軟應了一聲。
下一秒,看到醒來的女生,許佑默的瞌睡蟲立馬跑光光,驚喜道:“俠俠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可以動了麼,我們去醫院拍片吧!”
“你的臉......跟人打架了?”夏清讓驚訝地指著他破了的嘴角,傷口在少年白皙的臉蛋上異常明顯。
在聖德亞,居然有人敢打這個嬌氣包?
“不知道是阿歧還是阿瀾打的,太亂了沒注意。”許佑默癟了癟嘴,漂亮茶眸蓄著水汽,控訴道,“本來我才是第一個要找你的,抱也應該給我抱!”
夏清讓模糊想起談斯歧腰上也被人揍了一拳,目瞪口呆:“你們好好的,打架乾嘛?想參加比賽應該報名啊,這樣又沒學分。”
“俠俠不要管他們,我跟他們現在不好了。”許佑默可憐兮兮地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受傷的臉頰旁撒嬌,“俠俠我好疼,你看看腫了沒有。”
“是有點,我幫你上藥吧。”夏清讓見校醫不在,整個醫務室隻有他們兩個人,於是靠坐起來,讓許佑默把藥膏遞給她。
“俠俠對我真好!”許佑默乖巧遞了藥膏過去,眨巴著眼,親昵靠近她,“但是突然感覺俠俠這個昵稱不好聽了,換一個好不好?”
“你想叫什麼?”人好像對這種天然無害的小狗狗沒有抵抗力,夏清讓也懶得糾正他愛給她亂取昵稱的癖好了。
“夏夏怎麼樣?”許佑默嘀嘀咕咕,“不行,太普通了,他們都能叫。夏夏幾月生的,我12月30,不出意外應該比你小。”
“嗯,比我小,我12月20。”夏清讓用醫用棉棒蘸取藥膏,招呼他,“過來點,給你塗藥。”
少年將腦袋挨近,漂亮的茶眸亮晶晶,說話的語氣又軟又甜,小嘴像沾了蜜:“那我要叫夏夏姐姐,以後我會保護姐姐的!”
這個稱呼其他人肯定沒法叫,哼,隻能是他跟夏夏的專屬愛稱!
夏清讓微愣。
她其實最討厭當“姐姐”,因為她前世在兩個親弟弟身上從來沒得到過屬於“姐姐”的尊重,一直都是被叫名字,像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工具人。
可是眼前像瓷娃娃一樣精致的少年,說他要保護她唉。
夏清讓塗藥的動作頓了頓,空著的手揉上許佑默柔軟蓬鬆的腦袋,沒忍住笑起來:“你好乖啊。”
“那姐姐答應了哦。”許佑默麻利地上杆爬。
“行,先塗藥。”
“哢嚓”,門鎖轉動開合的聲音,三道修長人影齊齊步入。
“許佑默你能耐了,學會鎖門了?”談斯歧手上拎著食盒,斜乜許佑默。
還姐姐,臉呢?
簡呈言在夏清讓上藥前,先一步拽過許佑默,溫柔地從夏清讓手中取過棉棒:“讓讓是病人,需要休息,上藥的事我來就行。”
“啊啊啊阿言你好煩!”許佑默氣呼呼地瞪簡呈言。
“讓......”宋與瀾試了會,耳尖有些泛紅,沒辦法做到像簡呈言這樣自如,還是改回原稱呼,“小讓感覺身體怎麼樣?”
死去的掉馬記憶開始攻擊夏清讓,她才剛醒來還沒想好措辭,為什麼要麵對這麼多人!
夏清讓慢騰騰將被子蓋過臉:“有點頭暈,可能需要再躺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