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一樓有台自助式咖啡機,想著出發前喝杯咖啡提提神。就在尹澄彎著腰研究功能鍵時,一根手指伸了過來,點了幾下,咖啡順滑地落入杯中。
尹澄直起身子看見梁延商冷峻的側臉,他轉過視線對上,拿起那杯咖啡抬手向伸來:“沒睡好?”
尹澄的失眠與他有關,但被本人問出,就有種被看穿的羞惱了。是是心非地回:“睡得挺好。”
轉身步走開,沒有去接那杯咖啡。
這一幕剛好被魏聖宏瞧見,他幾步跟上尹澄叫住了。
“我說啊,對人家態度就不能好點?”
尹澄停住腳步不以然地問:“我態度有不好嗎?難道要我見到他露出八顆牙齒才算態度好?”
魏聖宏清楚尹澄向來對那套虛偽的人情世故不屑一顧,但再怎麼說平時待人都算禮貌,起碼麵子上說得過去。不知道什麼,他總感覺尹澄對待梁延商有些冷淡。
他勸道:“這次怎麼說也是承蒙人家關照。”
尹澄:“是哦,他賣的是的麵子,不是我的。”
魏聖宏笑道:“好吧,我對他露八顆牙去。”
魏聖宏走開後,尹澄朝咖啡機那頭瞧了眼。梁延商單手拿著那杯原本給的咖啡跟陳老板在說話,淡淡的晨輝籠罩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的身影變得有些虛化。
原本隻是一次很平常的出差,卻因他的出現,讓尹澄的神經有點緊繃。
會不自覺地留意他,即他離很遠,或者坐在角落,依然存在感強烈,這種感覺是無法忽視的。
他們依然是早早離開民宿,要說這次出來,隊伍中資曆最淺的就屬羅哲了。他雖然話比較少,但還挺能吃苦,不怕臟不怕累,屬前輩們指哪他打哪。
尹澄之前對羅哲有些看法,不過這兩天的野外工作忙下來,覺得這小夥子還挺踏實肯乾的,對他的印象稍微好轉了點。
第二天回來的時候他們走錯了一個山,繞了一圈才回到民宿。天都黑了,夥也饑腸轆轆。
尹澄手上沾了泥土,擦汗的時候泥土又碰到了臉上,被同行的人提醒,尹澄拿出手機照了照。
顴骨那裡沾了點臟,看上去灰頭土臉的。停下腳步落在了隊伍後麵,從背包裡拿出濕紙巾臉擦拭乾淨。
魏聖宏回過頭來說:“這都到家了,回去洗個臉不就行了。”
尹澄濕紙巾收進隨身攜帶的垃圾袋中,若無其事地跟上他們。儘管梁延商沒有再繼續發展下去,但是在他麵前還是有點形象包袱的,雖然並不想承認。
然而剛走進民宿尹澄就發現原本停在草地前麵的那輛越野車不見了,上樓放完東西下來吃飯的一路上,也沒瞧見梁延商。
今晚陳老板安排了紅燒排骨醬麻鴨,還有一桌當地農民自己種的菜,可謂是豐盛佳肴。
經過這兩天下來,家也都弄清楚了,這次出差之所以能受到這麼好的招待,主要是陳老板的那位領導魏聖宏有點交情。
此時眾人才陸續發現梁延商的車子不在了,有人開問陳老板:“們領導走了啊?”
尹澄低頭吃著飯,注意力卻在陳老板身上,見他回:“早上們剛出門,他就走了。”
“......”臉算是擦了。
梁延商在這裡的時候,哪怕跟他不待在一個空間,空氣中都有種絲絲縷縷的拉扯。即尹澄跟他再怎麼保持距離,神經也總是不自覺緊繃著。儘管彆人並不知道曾經梁延商接觸過一段時間,但總歸是有些彆扭的。
這下說他離開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鬆懈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微妙,讓人毫無頭緒。
這兩天他們陸續采集了一批土壤樣品,吃完飯後魏聖宏帶著家開了個小會。打算明天先留一個人下來用攜式分析儀對部分樣品進行初步測試,其餘人按照原計劃進山,等待測試結果出來,再進一步確定後麵的工作重點。商量過後,他們決定留尹澄下來負責測試工作。
既然第二天不用趕個早,尹澄乾脆樣品拿進房,晚上就提前開始了工作。
不知不覺月上梢頭,尹澄伸了個懶腰打算下樓泡杯咖啡再回來堅持一個小時。
民宿的客人都是提前預定房間的,今天夜裡沒有人辦理入住,門一鎖,值班的人早早進入後倉打起了盹。
尹澄來到一樓的時候,樓下隻亮著幾盞微弱的射燈,空無一人。
徑直走到咖啡機旁邊,點了幾下按鈕,毫無反應。記得早上梁延商按的也是這幾個按鈕就跳出了功能選項,總不能咖啡機還認人吧?
彎著腰戳了幾下,屏幕都沒有亮,意識到是電源的問題。是直起身子墊著腳尖往咖啡機後麵的電源線瞧去,順著電源接一路瞧到了桌子下麵,然後看到了插頭。
隨即尹澄蹲下身子鑽到了桌子底下試圖打開這台咖啡機,鑽下去後才發現電源是開著的,插頭也插得好好的。又懷疑是不是接觸不良,是拔掉插頭重新插下去,就在這時,不知道哪台機器發出“滴”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像是什麼東西的警報聲驚人一跳。
尹澄當即就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一頭撞上桌沿,疼得捂著腦袋看著罪魁禍首,都不知道什麼一個放咖啡機的桌子要做成半弧形,出來一塊。
立在原地惱羞成怒地低咒了聲:“Shit.”
黑暗中,某個未知的方向突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輕笑聲。尹澄驟然轉身,敏感地環顧四周。一樓就這麼,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頓感頭皮發麻。
就在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瞥見火星微閃。定睛看去,發現靠近門角落的竹椅上坐著個人。那裡的燈沒有開,身影融入夜色中,要不是他手上燃著的煙,尹澄壓根就沒注意到那裡還有個人。
朝角落走了幾步,借著月光漸漸看清了坐著的人,正是原本已經離開的梁延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