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抵達勘測位置的時候太陽正火辣, 尹澄本來為了防曬是不願意脫掉外套的。後來熱得實在胸悶氣短,也顧不得什麼紫外線,脫了外套掛在樹杈上。真忙活起來也就女人當男人用, 男人當超人用了。
休息的時間很短, 眾人隨便填飽肚子,就聚在一起碰了個頭。隨身物品統一堆在一個地方, 梁延商瞧見羅哲過去翻找東西, 他手邊的那個包好像是尹澄的。
尹澄回來拿東西的時候, 梁延商也就多問了一句:“你包裡有帶什麼資料嗎?”
“沒有啊,怎麼了?”
“我以為你那個師弟到你包裡找東西。”
尹澄沒有跟梁延商說幾句就被叫走了。
今天采集樣品的範圍擴大了, 為了提高效率, 幾乎全員出動。兩人一組,兵分幾路,按照昨晚商量的路線分彆前往不同的方向,兩個小時後回來集合。
鄭工把梁延商叫到一邊,麻煩他幫忙看著這些儀器,又跟他簡單交代了一番。等梁延商再折返回來的時候, 尹澄他們已經出發了。
梁延商找了處地勢較高的地方, 靠在樹上打盹。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好似聽到山間傳來什麼聲音,他倏地睜開眼直起身子。
環顧四周, 風無聲地吹著,太陽安靜地穿梭在雲層中, 重巒疊嶂的山脈靜得連蚊蟲的聲音都好似消失不見,寧靜的山穀沒有任何異樣。但如此一來梁延商也睡意全無。
兩個小時在山外風和日麗,大山深處的氣候卻瞬息萬變。
不知不覺起了風,有人陸續回來了, 梁延商問了一句:“有看到尹澄嗎?”
那人回道:“尹工跟我們不是一條路線。”
“她跟誰一道的?”
“他們那邊的小羅吧。”
梁延商眸色微緊,出聲問道:“他們走的哪個方向?”
......
尹澄和羅哲根據GPS定位的采樣路線往東南方向行進。
或許是出發前梁延商問她的那句話給尹澄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暗示,這一路上她有點防著羅哲。但是走之前她檢查過自己的包,沒多出什麼也沒少什麼,該在的都在,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起初兩人配合還很順利,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的時候,羅哲總問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會?
儘管尹澄一再強調,他們最好節省時間,忙完回去再休息,羅哲還是建議她可以歇幾分鐘喝口水。
他一開始說這話的時候尹澄並沒有當回事,然而當他第一次提出喝水時,尹澄照做了。
她停下腳步擰開水壺背過身去喝了一口,然後將水壺放進包裡。一旁的羅哲隻是看著,鏡片後的雙眼過於冷靜,給尹澄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兩人又開始出發,剛走五分鐘,羅哲便問尹澄累不累?
尹澄停下腳步順勢回道:“是挺累的。”
羅哲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對她說:“那我們就再休息一會。”
尹澄將包扔在了一邊:“好啊。”
在她扔完包的間隙順勢看了眼手表,按照時間推斷現在太陽的位置在西南方向。她不露痕跡地抬起眼簾望了眼上空,然後蹲下身麵朝東北,順勢在包裡翻找東西。
期間她刻意放緩了動作,關注著垂直在地上的影子。
當身後的人影漸漸靠近時,她已經摸到了包裡的地質錘。
......
梁延商的腳步越來越快,他不停撥打著尹澄的電話,手機根本無人接聽。穿過荊棘的灌木,踏著泥濘的土坑,他急切地喊著尹澄的名字,吼聲回蕩在山穀間。
尹澄聽見了,回了聲:“在這。”
樹林裡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羅哲拎著包拔腿就跑,那小短腿速度驚人。梁延商猛地從叢林裡躥了出來朝著羅哲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尹澄對他喊道:“彆追了。”
梁延商這才回過頭來,這一眼看得他心臟一緊。尹澄驚魂未定地拿著地質錘,上麵都是血,就連四周的地上也血腥點點。
他大步走到她麵前問道:“傷著哪了?”
尹澄大口喘息著對梁延商搖著頭:“不是,不是我的血,羅哲的。”
“他乾了什麼?”
“他可能在我的水裡動了手腳,我不確定。”
梁延商立馬想到羅哲剛才鬼鬼祟祟的行為,詢問道:“你喝了?”
“我的確當著他的麵把水拿出來,讓他誤以為我喝了,之後他拿出了一截麻繩。”
梁延商開始檢查尹澄露在外麵的身體,確定沒有受傷後,問道:“他拿麻繩做什麼?想綁了你?”
“有可能,我快他一步動了手。”
說到這尹澄把沾滿羅哲血的地質錘扔了。
梁延商直接爆了粗口,把尹澄愣了下,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梁延商罵人。
緊接著他拿出手機走到一邊不知道打給了誰,對著電話裡的人說:“一米七出頭,穿灰色衣服,戴個眼鏡,長得像西蘭花。”
尹澄側目瞧去,這是什麼比喻?而後又回想了下,羅哲那發型的確是有點西蘭花的感覺,梁延商描述得還挺形象。
隨即就聽見他聲音冷厲地對電話裡說:“不行就直接封村找,你去找周村長,就說是我找人,讓他配合......”
尹澄將沾了血的地方擦乾淨,濕紙巾落在皮膚上本來該是有些涼快的,此時她卻豎起了汗毛。隱約感覺到空氣中兩股對衝的氣流,她下意識抬頭看去,那片隆起的寶塔狀黑雲已經悄無聲息地籠罩而來。
尹澄迅速側過頭喊了聲:“梁延商。”
梁延商還在打電話,這會信號不好,時斷時續的。
尹澄顧不得那麼多,背起地上的包再次對他喊道:“梁延商,掛了,快。”
梁延商意識到不對勁,掛斷電話問道:“怎麼了?”
“要下暴雨了。”
梁延商當即收起手機:“先回去。”
“來不及了,找地方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