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商已經計劃好了, 尹澄生日當天借還樂譜的機會,將她喊出班。然後找個沒人的角落把項鏈給她。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換了個沒有品牌標識的盒子,打算讓尹澄回去再看。
這樣即便她覺得價格高不肯收, 也得來找他, 兩人就又有了見麵的機會。一來二去的無論怎麼樣都能認識。
理想有多豐滿, 現實就有多骨乾。等他拿著樂譜找到尹澄所在的樓層時, 尹澄並不在班上。他設想了很多種跟她見麵後會發生的情景, 唯獨沒有想到根本見不到她。
沈廉站在門口對著一個男生扯著嗓子說:“我告訴你尹澄是不會收的,她連一張卡片都不收, 早上才退了兩個, 你拿回去吧。”
男生舉著手中用彩色包裝紙包得精美的小禮盒,軟磨硬泡:“幫個忙嘛!”
沈廉有些不耐煩道:“真幫不了, 我們班有男生送東西她都沒收。更何況她也不認識你, 你送了她也未必記得是誰送的。她現在自己的事都焦頭爛額了, 你就行行好吧。”
梁延商站在廊柱邊上, 捏了下口袋裡的盒子, 唇際緊抿。
他的身高太引人注目, 那個男生走後, 沈廉側過頭來自然而然瞧見了他。她盯梁延商打量了一番, 問道:“你不會也是來送尹澄東西的吧?”
梁延商緊了緊牙根, 僵硬地抬起右手:“我來還樂譜。”
沈廉接過樂譜看了眼,詫異道:“尹澄的樂譜不是被音樂曹老師借走了嗎?怎麼會在你這?”
“......撿的。”
“哦, 那我替她謝謝你了。”
梁延商還完樂譜還杵在那, 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冷峻的輪廓繃得很緊,五官越發顯得英氣逼人。
沈廉這才注意到麵前男同學的長相帥得有點明顯。
他聲線裡是少年特有的清澈和磁性:“她不在?”
沈廉:“你說尹澄?她被叫去辦公室了。”
梁延商身後急匆匆跑來一個女同學對沈廉說:“不好了,橙子和謝晉被叫家長了。我剛才去交作業的時候看見橙子爸爸來了, 橙子和謝晉在辦公室門口站著呢!”
“真的啊?這下完了......”
兩人邊說邊進了班,梁延商蹙起眉轉身離開。他走到一樓準備回北校區時,腳步又鬼使神差地頓住,轉過身朝著行政樓走去。
風吹走了炎熱的夏天,飄揚的落葉被瘡痍的秋風卷飛,最終停在行政樓中央的一汪池水中,驚起破碎的漣漪。
隔著噴泉池,梁延商遠遠地佇立在過道,望著兩道靠牆的身影。他聽不清他們在低頭交談什麼,但認出了尹澄身邊的同學是上次和她並肩而行的男生。
噴泉池周圍起了風,枝椏撞擊在一起像發怒翻滾的巨浪。尹澄抬起頭望著婆娑的樹影,清麗的麵容揉進了梁延商的眼中,越發模糊,成了夢中那個徹底虛幻的影子。
他捏緊了口袋中的盒子轉身離開了行政樓。
快下雨了,天空暗了下來。走在那條回去的林蔭小道上,香樟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晃,枝椏斷裂的聲音悲壯、慘烈。
回到教室後,班上空無一人,都下去上課了。梁延商走回座位,從口袋裡拿出盒子,突然感覺自己像個傻逼。
他悄無聲息地打開盒子,裡麵靜靜躺著那枚橙紅色的吊墜,折射出的光刺痛了梁延商的眼,他胸口堵得厲害,呼吸不暢。
身後卻飄來一道聲音:“你怎麼知道我這個周末過生日?”
梁延商被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不輕,回頭看見潘婭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後門進來的。
他當即收起盒子:“你什麼時候又跑去演《倩女幽魂》了?”
潘婭捂著肚子,飄到了前排:“梁延商我今天不跟你計較,我痛經。”
“......”
尹澄還沒回到班上,她和謝晉被請家長的事情已經在校園裡傳開了。
直到下午第三節課結束她才回了班,很多人偷偷轉過頭去看她。尹澄神色無常,盯著桌上的樂譜愣了會神。
沈廉將椅子移了過來告訴她:“有個很酷的帥哥撿到送來給你的。”
“多帥?”
“原地出道的那種帥。”
尹澄側過頭對她笑道:“那可惜了,我沒見到。”
沈廉見她還能開玩笑,應該問題不大,便也放下心來。
尹澄和謝晉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儘管梁延商沒有刻意打聽,也總能聽到隻言片語。特彆是萬一洪整天拍著胸脯說他失戀了,張口閉口“謝晉那個書呆子”,不罵痛快不肯閉嘴。就連柱子也跟著他一塊兒罵,偶爾胡駿也會摻合幾句,聽得梁延商心煩意亂。
尹澄的事情的確影響不小,首先是她在學校裡的影響力導致很多人都很關注此次事件。其次她和謝晉的家長當著校領導的麵起了衝突,這是鮮少發生的事。考慮到各方麵因素,沒多久尹澄便從學生會主席的位置上撤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