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寒麵無表情的側臉映在玻璃牆上。
到了無障礙衛生間的門口,電動輪椅再次轉向,緩緩駛入明亮的房間。
三個無人的隔間,他徑直進入中間的那一個。
反鎖上隔間門後,高山寒豎耳傾聽了一會,確認門外寂靜無人後,他關掉了水箱的閥門,然後按下了馬桶的衝水鍵。
水箱中的水衝乾淨後,他第二次按下馬桶衝水鍵。
哢嚓。
微弱的一聲響動後,高山寒推開了馬桶背後的那麵牆。
密室的開關,是無障礙衛生間中的第二間馬桶。馬桶固定在牆上,隨著牆麵的轉動,也跟著一起轉動。
衛生間的光亮照亮了牆後昏暗的房間。
高山寒坐著輪椅進入密室。
一麵實時監控整個水中維納斯的監控牆映在他冰冷的眼底。
休閒廳裡頹廢不語的眾人,電梯走廊裡正在耳語的解憶和原野。
高山寒坐著輪椅來到監控牆下方的台式電腦前,熟練地喚醒了待機電腦。
電腦屏幕上,有著一個黑色的對話框。
高山寒用鍵盤打下一句話,敲擊了發送鍵。
“什麼時候收尾?”
大概一分鐘後,屏幕上跳出了新的一句話。
X:“彆急,我會看著辦。”
高山寒繼續輸入: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最多隻能再給你三天時間。”
他停頓半晌,在對麵回話之前,又發送了一句:
“把他們都解決。”
他等了許久,對麵都沒有傳來回答。
“回答呢?”
黑色的背景上,隻有白色的光標在緩緩閃爍。
“說話。”他帶著不悅打出這兩個字。
風扇運轉的聲音忽然消失。
所有屏幕瞬間熄滅,監控室變得一片漆黑!
高山寒大驚失色,回頭看向他來時的方向,暗門外的無障礙洗手間同樣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全部光亮一齊消失,一切都湮滅在黑暗之中。
高山寒摸索著麵前的控製台,嘗試著按下許多鍵都毫無反應。
他繃起精神,下意識摸了摸扶手箱的上蓋,然後操控輪椅緩緩走出密室。
無障礙洗手間裡雖然一片漆黑,但門外的走廊卻照進了亮光。
看來是配電室裡的無障礙洗手間的供電出了什麼問題。
高山寒謹慎地將水箱裡的水重新放滿,然後關閉了暗門。之後他坐著輪椅走出黑暗的無障礙洗手間,向著配電室的方向而去。
到了配電室的門口,他進入房間。
果不其然,在一眾獨立開關中,無障礙洗手間的電閘跳閘了。
高山寒將其重新開啟,然後調轉輪椅,回到配電室門前,拉開了門——
原野和解憶的身影首當其衝映入眼簾。
其次是在他們身後一臉震驚的宗相宜、高山遙。
“……怎麼都到配電室來了?”
片刻的寂靜後,高山寒微笑著開口了。
“我在無障礙洗手間上廁所的時候,忽然停電了。我懷疑是跳閘,就來了配電室。你們怎麼也來了?”
“修好了?”原野問。
“我把電閘恢複了,應該是好了。”
“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原野說,“順便和你說說我們最新的推理。”
“……好。”
沿著走廊往無障礙洗手間走去的路上,高山寒打量著其餘幾人。
“唐柏若和馮小米呢?”
“需要有人看著馮小米,我們討論之後,唐柏若留了下來。”解憶說。
高山寒點了點頭。
“隻是跳閘而已,你們不必都過來。”
“如果隻是跳閘,當然不必。”原野笑道。
“……”
“我老師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犯罪都是有條件的’。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所有罪行,都是有實施條件的,有的人,就算想實施某種犯罪,也沒有相應的犯罪條件。”
高山寒沉默不語,唯有身下的電動輪椅在發出輕微的轉動聲響。
“犯罪場所也會決定一些犯罪條件。”原野說,“比如說,在高氏集團名下的大酒店將十個人堂而皇之地擄走;又比如說,將□□的場所設置在這樣一所富麗堂皇的水下酒店。這兩項,都決定了同一個犯罪條件。”
“……那就是資本。”原野說,“一般人難以想象的資本。”
“我同意。”高山寒不慌不亂,微笑著說。
“有這個犯罪條件的,十人之中隻有你和高山遙兩人。”原野說。
“為什麼不能是我們之外呢?”
“因為第一起犯罪,發生地點在高氏集團旗下的大酒店。能夠調離整層樓的服務人員,並且動用直升機將十人從樓頂停機坪轉移走的人,隻有你們高氏兩兄弟。當然,你父親或許也可以。但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這麼說,不更應該是我弟弟麼?”高山寒笑道,“我和你們其他人,可都素不相識。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因為高山遙無法調走你的保鏢。”原野說,“你父母或許可以,但還是那句話,他們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
“案發第一天,你是故意出現在同學會上的。宴會廳外的保鏢和服務人員,當然也是聽從你的調令離開的。宴會廳裡的迷藥裝置,恐怕提前一天就已經安裝好了吧,作為業主的你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最後,將被迷暈的我們從頂樓的停機坪,經由你們高家的直升機轉運,最後到達這停業廢棄數年的水中維納斯——”
“我好奇很久了,這裝修得好好的酒店,哪怕上一個業主資金鏈斷裂無法繼續影業,也能將酒店輕易轉賣出去回籠資金,為什麼會任由這酒店荒廢多年?他不是資金鏈斷裂缺錢嗎?”
高山寒沒有說話。
“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上一任業主早就轉賣出去了。”
原野說:
“賣給了你,高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