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二合一)這就像是一團……(1 / 2)

有光。

五彩斑斕的光暈在眨了幾下眼睛後才慢慢變回正常的光斑, 周莉可仔細看了看,發現那其實是天花板的燈光。

周圍有人在說話,有人哭泣, 還有滾輪的聲音, 輕磕地板發出嘈雜的聲響,走走動動,但並不吵鬨。

周莉可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後捂住耳朵, 又閉上眼睛——

很安靜。

有人進了病房。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父母複雜的臉, 舍友在後頭, 還有其他陌生人,護士拍了拍她的手臂。

她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爸爸, 媽媽……我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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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醫院後,很快便查出來,周莉可雖然使用刀具自殘,但傷口不大, 有輕微的嗆水症狀,隻是體溫偏低……處理好腹部的傷口後,她很快就醒了過來。

——而且她的親屬都看得出來, 她神誌顯然比之前清明許多。

裴遊沒立刻離開,她在把周莉可送上車後就關閉了提燈, 但不確定這種“驅逐”是否有效, 因此也跟到了醫院。

周莉可清醒後,周家人才問明白她為什麼覺得“自己被拋棄”。

“大約一周前,我耳邊就一直有聲音, 我以為是幻聽,因為聽不清楚那是什麼聲音……還去了校醫院。”

那絮絮叨叨的聲音讓她很煩惱,睡也睡不好,而且做了幾個記不清的噩夢。就在五天前,聲音突然變得清楚了,仿佛是有人在和她說話,而且一會兒是朋友的聲音,一會兒是父母的聲音,一會兒變成她自己的。

她甚至根本分不清幻聽和現實。

有時候應曲喊她一聲,她應了聲,結果應曲一臉茫然地說:“我沒有喊你啊。”

幾次三番下來,周莉可被折磨得非常崩潰,性格也變得古怪,不論去哪都帶著耳塞。

起初戴著耳塞她就聽不見了,於是戴了兩天後,周莉可就摘了,然後幻聽變得更加嚴重——她耳邊的幻聽總是和她說一些很討人厭的話題,比如突然變成朋友的聲音,告訴她根本不喜歡和她做朋友,變成父母的聲音,說他們已經預備再生一個,變聲成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不斷地在她耳邊折磨她。

與聲音一同變得清晰的,是周莉可的噩夢,她起初記不得噩夢的內容,但後來便睡醒後還能記得,夢裡有一個人,藏在她宿舍的床下,夢境像是慢放的,對方從床下爬出來,爬到她的床上,最終睡在她的身上,而她無法呼救。

周莉可:“我覺得我撞鬼了……”

於是她向舍友求助,向老師,向父母,甚至向路過的人——

但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應曲茫然:“昨天早上……昨天早上你根本沒和我們說話,我們喊你去上課,但你根本不搭理我們。”

然而這段經曆在周莉可的視角,卻是她瑟瑟發抖地躲在床沿,一個勁地呼喊舍友們的名字,卻聽到她們說說笑笑地離開,把自己當做不存在。

——就像那個夢境中的“鬼物”已經取代了她。

接著她崩潰地給父母打了好多個電話,打過去瘋狂地說著什麼,可電話接通了,裡麵卻隻有呼吸聲,沒有半點反應。

此時清醒過來的周莉可拿出手機,給他們看通話記錄,然後便一愣:

那個不斷播出的號碼是個空號,根本不是父母的號碼。

周父周母都露出心疼又難受的表情。

他們覺得周莉可是精神壓力過大,產生了幻聽幻視,即患上了精神疾病。

就在昨天,絕望之中的周莉可選擇了自殺,她覺得自己周圍的所有人都是假的,又或者自己已經徹底求救無門,沒有一個人能幫她,她逃到器材室割腕,然後便暈血昏倒,送到醫院。

“但我醒過來之後,那個聲音還沒消失,而且告訴我……如果我繼續自殺,她就會從我身上轉移到其他人身上,附身他們。”

所以她打車去了爛尾小區,特地找了沒人經過的人工湖,買了一把菜刀,先捅了自己一刀,然後跳下湖。

聽到這裡,周媽媽又哭又笑:“還好我們找得及時,還好……什麼跳下湖啊,你暈血,根本沒敢跳,就趴在旁邊,刀傷也不大。”

周莉可茫然地和母親對視了一眼,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腦海中的痛感和當時的窒息感都非常清晰,但此時自己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幻覺”,可能真的沒跳下去吧?

不知為何,“死”了一次,那種逼仄感與恐怖感都淡去了,她睜開眼的瞬間門,覺得自己仿佛重獲新生。

這次多虧了警方調動監控,行動及時,還有朋友們主動幫忙,以最快速度找到了周莉可本人。

看得出來周莉可精神狀態不對,完全不是主動自殺,警方便和家長說了兩句,讓他們給她找心理醫生看一看,而另一邊,周父周母計劃讓周莉可先休學一年——

現在這樣子,根本不敢讓她回去上學了。

周莉可坐在病床上發呆,轉頭看向門口,她老爸正站在一個染著發的年輕女孩麵前,不住地感謝對方。

那好像是應曲的朋友,他們同校但已經畢業的師姐,這次也是師姐先找到了她。

不然她可能就要……死了。

周莉可哆嗦了一下。

周母忙摟住她的肩膀,但周莉可沒告訴媽媽——

她真的覺得,自己其實跳進了人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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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遊靜靜地聽完了周莉可的話,然後才回家。

周莉可的父母給她轉了兩萬塊紅包作為感謝,裴遊給鹹菜分了一半。

——其他人不知道周莉可真的遇到了“鬼”,但裴遊是知道的,因此在聽對方的話時,她也在腦海中總結那隻鬼物的特性。

“那種東西……是擁有學習能力的嗎?”

那附身在周莉可身上的鬼怪似乎並不強大,一點燈光便能直接驅散,但如果不是裴遊來得及時,它差點就把周莉可真正折磨瘋了。

它的能力似乎很簡單,那就是影響被附身者的五感,以及製造噩夢,普通人遇到這種東西,卻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裴遊看不到它,但鹹菜其實看到了。

“一個和那個姐姐幾乎重疊在一起的灰色幽靈……”他思索著說,“但和我記憶中的幽靈完全不一樣,顏色是深灰色,沒有五官,而且理論上我拍它一下,它就會直接消失的。”

對,那個西幻世界有幽靈。

裴遊想了想:“它可能隻是看上去像鬼,但並不是你印象中的那種鬼怪。”

這是西幻本土惡魔完全陌生的新體係,而且裴遊總懷疑和正城沃林山的白霧有關係。

附身周莉可的“鬼靈”對鹹菜有恐懼的反應,顯然惡魔是能乾掉它的,但鹹菜從沒打過,算是純新手,這才沒想到解決辦法。

裴遊:“能給它傳染絕望瘟疫嗎?”

鹹菜:“可以!”

一人一魔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清澈又愚蠢的臉,裴遊沉默片刻:“安提耶的建議倒是沒錯……”

雖說可以用提燈驅散鬼靈,但他們真的需要一點實戰經驗了。

裴遊把雨衣脫下,和其他同遊戲的召喚物一起放到櫥櫃裡,然後選擇了【共鳴】。

身穿破舊法袍,黑膚金眼,一頭金色長發的女性羊角惡魔出現在臥室裡。

鹹菜把煙鬥遞給她,裴遊用兩指夾著煙鬥,撇到了自己的指甲,薄而長,像鋒利的刀片,鹹菜化作黑霧狀態,一半鑽進煙鬥,一半化作原型飄在裴遊身後。

他的下半身依舊在煙鬥裡,因為下半身是灼熱的紅黑色,仿佛煙鬥也被點燃了。

她決定帶著鹹菜一起,去找個白霧,不進入但近距離測試一下提燈能夠驅散的鬼靈強度。

裴遊並不擔心找不到:共鳴成惡魔後,她也擁有了直接看到鬼靈的能力。

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後,裴遊便以腦海中的地圖為標準,隨便選了個正城沃林山附近的“絕望節點”跳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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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城,沃林山腳下的沃林村。

這其實是是個主營農家樂的小村莊,所有生意都圍繞著前往沃林山遊玩的遊客進行,在沃林山封山後,整個沃林村的生意一落千丈。

這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村子裡漸漸開始流傳一種奇怪的“瘋病”。

發瘋的人認不出自己的親人,會襲擊人,也會自殘,村裡人沒有把人送去精神病院的意識,看他們還能自理,便把人先關在了屋裡,小心地照顧著。

但今天晚上,村頭的林家燈火通明,全家人都出動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上山——

被關在家裡的兒子,跑了!

上山!必須上山去找!他妹子看到他上了山……霧氣大算什麼,打個燈不就行了。

林家想要上山時,被山腳警務站的駐守人員發現,連忙給勸住了。

“嬸子,”警務站裡此時燈火通明,人似乎比平時還多了好幾個,有個陌生但親切的人穿著便服,連忙過來勸說,“情況呢我們知道了,山腳有監控,調監控肯定比你們胡亂查更快,要是上了山,迷了路,孩子找到了,你們自己不見了,那多不好啊!”

這位姓林的警官勸住了林家人,讓他們先在附近找,如果發現有人上山,警員一定會把人給攔住。

——實際上,自從沃林山起了白霧,一些常走的道路和山道都已經被鐵網封住了,除非有人翻鐵網過去,否則是沒法正常上山的。

勸住了人,警方忙碌了一會兒,很快查到了線索:“林處,監控裡林德文的確往沃林山上走了,但走的不是大道。”

在沃林山還沒成為景區時,這裡有的是當地人才知道的小道,上山挖菌撿柴什麼的,都走這條道。

林德文就是失蹤的年輕人。

聽到這話,不論是本地警方,還是從上京過來出差的幾個人,心中都微微一沉。

林處,即林叢,喊上了自己這邊的小許,許從青特警和自己常合作的張知明張刑警,拿上了隨身的牛皮紙袋,一起往那邊趕了過去。

擔心林家人太衝動,他們帶了個熟知道路的本地警員,麵皮黝黑,個子很高,自稱姓趙。

一行四人打著手電,趕到了小路處,果然發現了新鮮的腳印,腳印歪歪扭扭,似乎行走之人根本沒法正常走路。

小趙說:“雖然封了山,反複宣傳不要上山,但村裡還是有人偷偷上去,之前還有一夥學生悄悄地雇了本地人要山上,還好那是白天,看監控的人發現了,及時追上了他們……這才沒真讓他們鑽進霧裡。”

守著白霧,他們多少也知道一點信息。

小趙聲音低沉:“但,瘋掉的人還是越來越多了——”

他期待地看向這幾位上京來的人,然後目光掃過紙袋。

林叢想了想:“我們目前對白霧的情況有點研究,初步判斷,白霧裡生活著一種特殊的生物。”

小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