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離弦(二) 心軟的人啊(1 / 2)

共此良夜 姑娘彆哭 7010 字 5個月前

李斯琳準備正式出關了。

她幾乎沒有過足不出戶這麼久的經曆,想到要出門曬冬天的太陽竟然有點興奮。為了避免出門後如出籠的野兔一樣控製不住自己,她在客廳裡有陽光的地方小跑。

藺雨舟丟垃圾回來看到這樣的景象,倒也不太奇怪了,他自詡見過李斯琳的小臟辮兒、泡麵頭、以及神叨叨的打坐,這樣的跑跳已經無法帶給他震驚。

“回來了?”李斯琳一邊小跑一邊問他。

“嗯。”

“我下午出去啊,要帶東西你跟我說。”

“我也出去。”

“哦。”

李斯琳折騰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回房間準備衣服準備出門。她是衣架子,隨便怎樣穿都好看。也幾乎不為穿衣苦惱,房間的那麵妝鏡前一站,對自己很滿意。出關第一站是去藺雨落家。她給小寶寶帶了很多小玩具,用精美的包裝袋裝上,挎在臂彎上,挎出了貴婦豪包的氣勢來。

聽到有動靜,回身看到跟著的藺雨舟:“你也出門?”

“我去我姐姐那。”

“真巧。”

“我經常周末去。”

藺雨舟有意解釋,卻不敢看李斯琳。他已經叫好的車停在小區門口,李斯琳看了眼,霍,真舍得花錢。但還是說了一句:“下次咱倆一起出門叫車AA啊?還有,咱不叫這麼好的車。彆浪費錢。”

藺雨舟嗯了一聲,為她拉開車門。她坐上去,他站在那沒動,也要坐後麵。李斯琳就向裡挪,兩個人一句話沒說,演了一出默劇。她淡淡的香氣充斥在有限的空間裡,人靠在車窗上眯著眼看外麵的風景。當車路過清大東門的時候李斯琳突然問藺雨舟:“現在學校開放出入了嗎?”

“還沒有。”

“好可惜,我想吃食堂的大包子。”

藺雨舟想起他們吃過的早飯,李斯琳的確喜歡吃大包子,還有豆腐腦。她那時因為工作原因對自己飲食限製很嚴,一天隻認真吃一頓飯。跟藺雨舟吃早飯的時候,那一餐早飯就是她吃的最認真的。不跟他吃飯的時候,她一般早上吃幾個蛋清,一杯黑咖啡,中午好好吃飯,晚上吃蔬菜。跟藺雨舟吃早飯的那一天心情從清晨開始愉悅,但到傍晚身體就會抗議。朋友們說她傻,她會反問:誰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傻呀?

李斯琳很久沒回來,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拔不出眼。母親電話打來,問她要不要晚上去她那吃飯,李斯琳說晚了,今天我有約,明天我爸先約我了,後天再去您那吧。

藺雨舟在一邊聽出了一些端倪。

李斯琳從來沒說過自己家裡的事,她七八歲的時候父母因為感情不和離婚了,但她覺得自己相對幸運,因為他們離婚並沒撕破臉,還是待她很好,各自再婚後都沒有再要小孩。現在她住的這處房子,是她成年後父母各出一半買給她的,逢年過節時候她會忙一點,當天兩頓飯,像趕場一樣,姥姥家吃一頓奶奶家吃一頓。如果平常趕上都有時間,三口人還會一起吃飯。

“我媽。”李斯琳說:“邀請我去她家吃飯。我回來那天就要去機場接我,我沒告訴她具體航班,折騰什麼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太太。”她倒不是刻意隱瞞自己家裡的情況,隻是沒什麼機會提起。彆人眼中的她家庭幸福,父母寵愛,所以才養成這樣的性格。

她自己並不在意這段經曆,她自認不是那種在缺乏關愛環境裡長大的小孩,也從沒因為成長中某一個重要節點父母的缺席而怪過誰。她的樂觀是天生的。

“我高中時候,我們班有三分之一同學父母都離婚了。”李斯琳自顧自說話,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她,她報以燦爛一笑。藺雨舟想說點什麼安慰她,又覺得她根本都不需要彆人安慰。但他還是從羽絨服口袋裡拿出一小塊黑巧塞到她手中。

“誒?”李斯琳說:“我可喜歡吃這個了。熱量低,能解饞。在國外時候我吃了過多,這個牌子完勝。謝謝哦。”將巧克力放進口中,濃鬱醇香的口道讓人感覺幸福:“你的口袋裡還有什麼?”

藺雨舟手伸進去,攥出幾顆巧克力,攤開掌心到她麵前。上一次給李斯琳這麼變巧克力的人是她爸爸。

“都給我可以嗎?”她問。

藺雨舟就把巧克力放進她掌心。在三十歲青春離弦年紀的李斯琳,因為這一把巧克力恍惚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她的手攤開著,怕巧克力化了。過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太傻,索性吃了,還分享給司機一塊。

“再吃我就變成巧克力了。”

他們進門的時候藺雨舟的姐夫顧峻川肩膀上墊著一塊兒口水巾,上麵還有奶漬,裝模作樣跟李斯琳握手:“歡迎你回來。”

李斯琳對顧峻川的硬漢印象因為這塊口水巾一瞬間坍塌粉碎,她甚至覺得自己走錯了人家。手背到後背去拒絕握手並提出質疑:“這還是我那個“硬”名在外的前老板嗎?”

一旁的藺雨落大笑出聲:“是他是他就是他呀!”欲上前擁抱李斯琳,後者後退一步:“彆抱了彆抱了,有細菌!”

但她很開心,在原地跳了跳,把購物袋遞給藺雨落,還有一個紅包。顧峻川當場拆開購物袋,大大小小的玩具,得見她未泯的童心。於是撇撇嘴:“這玩意兒她現在又玩不了。但我能玩。”順手拿出一個想當場拆了玩,藺雨落打他手:“你煩不煩顧峻川!”

他們講話的時候藺雨舟安靜站在一邊,像從前彪悍媳婦帶回家的小相公,雖不至位卑,但也的確沒有太大存在感。顧峻川這人不太會看眼色,幾句話以後就轉向藺雨舟:“你們倆同進同出了?”這句問話帶有一點深意,當即把藺雨舟送到了槍口。

“不是。”他急於解釋,卻看到顧峻川對他眨眼,於是生生住了嘴。顧峻川拉他去廚房幫忙,關上門就給他傳授經驗:“不是什麼不是,你喜歡人家就是得不要臉。你就說是怎麼了?每次問你你都說是。慢慢就變真的了。你急於否認好像要跟人撇清關係。”

藺雨舟從來沒跟顧峻川深聊過這些,但後者以其行走江湖十數年的本領早就看透了藺雨舟的心思。他覺得藺雨舟過於愚鈍了,追姑娘還是欠那麼點火候。這幾年他日子過得舒心,以至於忘了他自己當年的慘相,甚至開始看不起彆人來。膨脹了。

門一關,就跟外麵的世界隔開了。顧峻川給藺雨舟1v1上課,這樣那樣諸如此類,都是他泣血總結的經驗。

藺雨舟問他:“川哥就是這麼追到我姐的嗎?”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藺雨舟喜歡叫顧峻川川哥。他喜歡顧峻川熱烘烘的樣子,像個兄長一樣。

“…那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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