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友(1 / 2)

郭暄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好酒。

他求酒的態度讓雲芝芝印象不錯,既尊重她的雪影,又有點新意趣味。

“有,但是不給你。”雲芝芝說。

她的酒是好東西,給朋友她樂意,陌生人,若是病人,她會視情況而定,其他的,免了吧!

郭暄忙將自己酒葫蘆裡的酒給喝乾淨了。

“酒香醇厚,梅香清冽,必是好滋味。”邊說眼睛還時不時地瞅著雪影,雪影聽到人類的覬覦,它立刻加快舔酒的速度。

雲芝芝不由摸了摸雪影的頭,此時雪影喝完,她重新將雪影抱在懷裡,開始給雪影順毛,雪影也挺享受的眯著眼。

郭暄見雲芝芝不搭話,就轉向周枕繼續說:“兄台和姑娘應是北地而來的吧!”

周枕熟悉雲芝芝,見此情況知道她的心思了,便接話說:“是,我們兄妹是燕州人士。”

“竟是燕州兒郎,路行萬裡而來京城,可是想進京謀個出身?”

“郭兄說的是,聽聞京都常年招賢,便趕來看看。”周枕客客氣氣。

郭暄將酒葫蘆放在桌上,他說:“郭兄可有想好去哪家?”

周枕不慌不忙:“初來乍到,無從了解,隻待進京再做打算。”

郭暄招來後麵跟著的書童:“公子?”

“取李、裴、王、謝四家招賢帖給這位兄台。”

書童露出驚色,竟絲毫不顧及主仆之彆,打量了周枕好幾眼。

直到郭暄揮了揮手,再不敢多看,他立即應了,下樓去馬車取東西。

雲芝芝見周枕此時露出難以遮掩的震驚色,這一路,她很少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這所謂的招賢帖很重要嗎?

還有裴……雲芝芝微微垂眼,是那小孩所在的裴家嗎?

周枕此時反應過來,他起身扶手問禮:“郭兄,你我初識,不能受此大禮。”

郭暄起身回禮:“我已有去處,多出來如同廢紙,觀兄台器宇軒昂,必是有才之人,贈與兄台不算浪費,再說……”他眼中流露出些許的笑意:“暄有求於令妹,還願兄台替我說說話。”

說罷,他不由咳嗽起來,雲芝芝眼尖,他掏出擦嘴的帕子似有些血。

是病人啊!

郭暄將帕子收起來,他重新抄起了桌上的葫蘆,雙手奉到雲芝芝麵前:“姑娘眼下可願賜暄幾口酒?”

雲芝芝見狀,問:“你是病人還喝酒?真是酒鬼不要命了?”

郭暄笑道:“若是有好酒,少活上幾十年也無妨。”

雲芝芝搖搖頭,不過卻轉身拿出一小瓶梅花酒,然後遞給郭暄。一是他是病人,二是他眼光清正,和周枕是一類人,從他會給雪影敬酒來看,許是比周枕還要灑脫一些,三來,他似乎拿了帖子和她換,她若不給說不過去。

郭暄接過道謝,一邊就頗有些急不可耐地扒開酒塞,但臨到喝酒之時卻又不顯得急切了,他先是深吸一口清香,隨後倒了一小杯才喝下去。

酒入丹府,他再次咳嗽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紅暈。

“竟是藥酒,難怪姑娘舍不得……”

雲芝芝看他狀態好了些,說:“酒勁大,彆喝醉了。”

郭暄直覺體內熱氣上湧,他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這麼暖和過。

這不但是藥酒,而且用了價值不菲的藥材,這場買賣,真不能說虧了。

“姑娘莫小看我,我若不想醉,還沒有酒能醉我。”

雲芝芝繼續給雪影順毛,她不和酒鬼說話,讓她的酒教他做人好了!

此時郭暄的書童拿著四張精美的帖子上來,他期期艾艾走到郭暄麵前,眼中透出公子你真要送的意思。

郭暄笑道:“還不給兄台送去?”

周枕見真是招賢帖,他看向郭暄的目光徹底不一樣了,雲芝芝從中看出周枕的震驚、好奇還有點敬服之意。

雲芝芝拉著周枕去問了下,周枕低聲解釋:“招賢帖是京城世家對各州書院看重的人才發出的邀請,一般手持招賢帖的人可以直見世家家主,不用再從門生做起就可被委以重任,出仕為官。”

周枕說著還有些匪夷所思:“幽州地處偏遠,名士學子眾多,我求學十數年,沒有聽到過有人得到過招賢帖。而這位郭暄收到四份,可見他的才能已到他可以選擇世家的地步。”

雲芝芝被郭暄科普過,這個時代皇朝靠官員察舉名士入朝為官,除了一些禮賢下士的官員,所謂的察舉名士也都是世家門生故吏,這樣年複一年,寒門晉升之梯幾乎斷絕。

在這樣的社會大環境下,寒門出身的郭暄這樣被京都的世家這樣看重,那得是多有才華的人。雲芝芝認真打量著郭暄好半會兒,他這好酒的模樣,怎麼也不像個眾世家爭搶的大才。

書童見周枕和雲芝芝私語很久了,還不曾回來,忍不住看向喝酒的郭暄:“公子,他們說什麼說這麼久?”

郭暄放下酒壺,眼中有些笑意:“在商量著不收招賢帖罷了。”

書童看了卡手中招賢,又看了看那對兄妹,要知道他們雲川多少名士和學子許以千金都求著公子給一份招賢貼呢?

這可是京城四大世家的招賢帖,得此入朝,誰敢說不會有為三公的一天?

如今竟然看到不要招賢帖的學子,實在是他今年遇到最稀奇的一件事,比他公子將四份招賢帖和陌生人換酒喝還要稀奇。

郭暄的聲音不大不小,周枕和雲芝芝離得不遠自是聽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以他們的小聲,郭暄肯定是聽不到的,雲芝芝微微垂眼,盛名之下無虛士。

兩人走回去,雲芝芝看周枕,周枕搖搖頭。

於是雲芝芝對郭暄說:“不用了,帖子收回去吧!隻是一壺酒,不值得交換這麼貴重的禮物。”

郭暄卻道說:“我很願意換的,一壺不夠,我不介意姑娘給我多換幾壺。”

說著,郭暄眼中帶著深意看向周枕:“那是京城四大世家的招賢帖,百年來,朝中三公和各州州牧,又有哪位不是這四大世家的姻親門生?”

饒是周枕他之前心正,此時心神也有些動搖,他以為是京城小世家的招賢帖,但沒想到是四大世家的。

雲芝芝在一旁看到了周枕的猶疑和踟躕,周枕說過此生要儘力尋一明主,讓周家重回世家之列,而重回世家,至少得做到州牧的位置上,眼下郭暄都這麼說了,這帖子好像是場機緣。

良久,周枕心中一歎,人情和未來比起來,不值一提。他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看似豪爽的麵具下,其實該懂的他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