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見(2 / 2)

雲芝芝沉默了,她將人放下來,她需要承認,人力有時無法回天。她就算不顧一切救了這姑娘,這姑娘看到親人慘死,自己還是罪人身份,她還會想活嗎?

雲芝芝自己一個人或許能逃得過不斷截殺,若帶上一個柔弱的姑娘,她能打包票能護住嗎?

還有,會不會連累的周枕和郭暄,畢竟祝家是世家,天子的祝貴嬪是她們家的,一路南下,萬裡之遙,也足夠讓雲芝芝明白,這個世界其實是世家權貴的天下,律法……隻是用來約束弱者。

雲芝芝黯然之極,她緩緩起身,最終說:“走吧!”

周枕點點頭,他歎了口氣:“芝芝,或許,柳家也未必無辜。”

雲芝芝知道周枕這是在安慰她,她沒答話先走了。

郭暄起了身,不知是不是蹲久了,竟然踉蹌了一下要倒下去,好在九嶺即時扶住。

四人上車,雲芝芝說:“周枕,我來趕車。”

周枕覺得雲芝芝狀態有些不對,不由分說答應了。

誰知雲芝芝上了車架,周枕要上車時,雲芝芝說:“周枕你去和郭公子坐吧,我怕你撐不住。”

“?”

雲芝芝此時突然用力一甩,隻見馬兒吃痛,帶著車子迅速跑開了,這樣駕車,周枕確實會被顛個七葷八素。

郭暄目送雲芝芝駕車離開,突然對周枕說:“周姑娘不是你妹妹吧!”

周枕知道破綻太多,隻是拱手說:“還請郭兄見諒。”

而郭暄問過後就不再追更究底,他一把抓住周枕的手臂,笑說:“走,正好一起暢談天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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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芝芝疾馳十裡左右,發現這附近的人多了起來,他們都從上山小道上進出。

雲芝芝此時的心情終於恢複了一些,看到遠處有座石碑,正是扶風山三字。

她後知後覺,她好像走錯路了。

今日下午行路明明過了扶風山,如今回到了扶風山,看來前路岔道一條是回去的路。

既然到扶風山來了,或許可以看看陸滿墓和作秀的陸家後人,然而看看山路,再看看自己還有馬車,隻能遺憾地回去了。

重新回到岔路,雲芝芝一時不知往洛京趕,還是往回走,她不確定郭暄的馬車是否已經走過此地。

似乎又像是給自己找到了個借口,她又架著馬車跑回去了。或許,她該問問那柳姑娘自己的選擇。

又快到那山道口了,雲芝芝的心提了起來,她突然下了車,然後小心的摸了過去。

快到山道口的時候,她竟然發現有不少人在幫運屍體。

怎麼回事?

她偷摸靠山而行,藏住自己的身形看著現場,隻有五六人在把屍體往旁邊山路搬,現在已經搬得差不多了,順著搬屍體的的方向看過去,隱約看見山上似乎有很多人十數人。

雲芝芝想要找的柳家姑娘早就不在這裡,她心中一慌,不會被當成屍體搬走了吧!

她避開這些人,小心翼翼摸上山。

山腰一處略平之地,那兒有十數人,好幾個在那裡開始挖墳堆。

這些人大部分和搬屍體人穿得差不多,像是一個家族的家仆或者護衛,隻有靠前一人的背影不一樣。

層層人影間,雲芝芝隻能隱約看到那人發髻微束,以及他那一身廣繡長袍的顏色。

雲芝芝掃了一圈,地上待埋的屍體裡麵沒有柳家姑娘,算算時間,距離她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對於她的靈蓮酒還是有自信的。

想兩年前,一個劍客逃到雪山,心臟被刺穿,看起來比柳姑娘嚴重,氣息幾乎斷絕了,她給喂了靈蓮酒和雪參,之後也沒辦法就把他拖到獵戶小屋,讓他聽天由命,一路上冰天雪地,三個時辰氣息還強了些,第二天再喂雞湯都能喝進去了,到第三天人竟然醒過來了,不過後來他心懷叵測,雲芝芝自然不會慣著他,就送給了雪影的族人們。

她現在會的劍術就是他身上的劍譜提供的。

所以,這些人既然好心安葬他們,定然能發現柳姑娘還有氣。

雲芝芝看到遠處有輛馬車,會不會在那裡?

這麼想著,雲芝芝決定去看一眼,不過她屏住了呼吸,提著氣讓自己腳步變得悄無聲息。馬車可離他們有些近,又在一些人的視野中,雲芝芝不得不小心行事。

隨著屍體都搬上來,雲芝芝還沒能接近馬車,她隻得趴在高草叢裡。

這時候,有人提著紙筆從一側過來,朝著那人行禮:“公子,死者樣貌死因都已記錄完畢。”

隨後雲芝芝就聽到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

“好生收殮,不可輕慢死者。”

“是!”

“那姑娘如何了?”那公子又問。

“氣息越發綿長,想必能活過來。公子,她真是福大命大,這樣的傷勢竟然還有氣。”

“好,她身體傷重,馬車顛簸,我們今日就在此休息一晚。”

雲芝芝聽到這些,就忍不住從草叢縫隙想去看看人。

依然隻能看到那些人背影,不過卻是放心了,從這群人的行為和那對主仆對話,看來遇上好人了。這公子架勢,也像是世家出身,所以,世家也不都是祝家那樣壞人。

就是不知這位的背景有沒有祝家硬,若是反遭柳姑娘連累……雲芝芝有些不敢想下去。

她不禁踟躕,掃看周圍環境後,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她徒手砍斷一顆小竹子,捏開後得了一片竹片,然後刻出“祝氏行凶”四字,又重新摸上去,不過這次沒有蹲草地,而是躍上遠處一棵樹。

給自己的臉蒙了塊布,隨後提起氣,將竹片用力扔了過去。

“誰?”

但見‘暗器’襲來,那公子身後人紛紛抽出了兵刃。

雲芝芝換了個方位,果不其然,很快那群護衛很快找到目標,還有暗器朝著那個方位射去。

幸好她換方位了,這下站得樹隱約可以看到那公子已經拿到了竹片,正低頭看到了竹片上的字。

雲芝芝等了一會兒,眼見他的護衛要發現她這棵樹了,便朝著那人喊道:“公子好,你還要救那柳姑娘嗎?”

所有人都看過去,見是一蒙麵姑娘立在樹葉枝杈間,都紛紛露出驚愕之色。

此時那公子抬起頭,雲芝芝這位置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臉。

這一看,雲芝芝就不由移開了眼,她不否認,就在那一瞬間,她腦子有些空白,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好顏色。麵容白皙,五官輪廓十分精致,乍看是一張清冷矜貴的麵貌,可觸及他的眼睛,似潤物細無聲般溫柔氣息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溫潤了起來。

要說雲芝芝也算見識多廣,自家生活在文藝圈,氣質藝術家和以貌稱絕的明星她大多見過,卻從來沒有覺得很驚豔。

可今日樹木光影下的皎皎君子,給她一種眾生皆草木,唯他是青山的奇妙之感。

這完全戳中她審美的容貌,配上這清雅無垢的氣質,雲芝芝怕看多了會影響到她的判斷力。

此時,這讓雲芝芝心動的公子向她的方向走來,他的麵容越來越清晰,而離得越近,雲芝芝隻覺他越發好看了。

不過,到他樹下約莫十步左右,他就被他跟著的護衛收下給攔住了。

“公子小心,此女行蹤詭秘,不可接近。”

雲芝芝不能多看了,她說:“我要是有壞心,你們肯定倒了一片了。”

說著,她手上未刻字的竹片被她扔了下去,並瞬間穿過兩個護衛的耳側掛起勁風,最後落到對麵的樹上緊緊鑲嵌在樹身之中。

這一手讓在場的人又是大吃一驚,護衛們看雲芝芝更加的警惕。

雲芝芝又看向那位公子:“公子你還未回答我的話?這柳家惹的人來頭大,你若是不救早些說來,我也好將人救走。”

那公子微微俯身,雙手交握,像是在給行一種世家見麵之禮,後抬頭:“多謝姑娘提醒,現場凶器有祝氏印記,我早知是祝氏所為。”

雲芝芝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郭暄能注意到,他們這群收殮的人怎會看不到,可他們還是救了柳姑娘,顯然她的擔心多餘了。

看來遇上貴人了,這樣雲芝芝徹底放下心,總比她救了還會害了那姑娘要好。

“看來是我多管閒事,既如此,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雲芝芝就乾脆利落借力跳走,三兩起躍,一下子就消失在重重樹影之間。

“公子,要不要追?”

那公子微微搖頭:“她既露麵問詢,便是路人,不必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