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簽下婚書, 為何不早些向師父稟明你二人情投意合?反而將其藏於三清像後,前幾日若不是常明幾個小輩打掃之際意外發現,央兒你和景元還要隱瞞為師與幾位掌門到何時?莫不是真要為師親眼看到你們應下毒誓才甘心?”
掌門張元胤一臉痛心疾首地看著下方幾人。
此刻的肖景元人已經完全懵了, 幾乎是下意識往距離他不遠處的洛央看去。
隻是剛抬頭,他的手掌便被李溪緊緊攥住。肖景元回首, 恰好對上女生眼中的不安、荒謬與質疑。
李溪怎麼也沒想到,爭來搶去, 本以為穩操勝券,誰知自己竟是那個後來者。
景元與他的小師姐簽過婚書, 她算什麼?小三嗎?
隻不過這時,李溪的心中仍抱有一絲僥幸心理。萬一婚書是偽造的呢, 萬一這隻是天師門為了那個洛央,故意放出來逼退她的呢?
畢竟景元之前對他這位小師姐的嫌惡是實打實的,那麼討厭一個人, 怎麼還會跟她簽下婚書?
可肖景元眼中浮現的歉疚擊碎了李溪所有的僥幸, 一切都是真的。在認識她之前, 肖景元就已經和他的小師姐簽下道家婚書。婚書這種東西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如果不是真的曾經動過心,他不可能會簽。
景元她知道,看著乖張隨意, 實則自己不願的事情,任何人強逼都沒用。
譬如他之前認定自己,所有人反對他都沒有動搖。
這麼想著, 李溪抓著男生的手緩緩鬆開。
她李溪雖然出身鄉下, 卻也不是沒有尊嚴和廉恥的人,如果她真的是那個後來者,她寧肯提出。
誰知她的手才鬆到一半便被肖景元緊緊握住。
想到之前師父跟他說的, 小師姐故意親近大師兄來氣自己的行為,想到這婚書出現的不早不晚,特彆像是洛央之前的行事風格,天生反骨的肖景元瞬間叛逆心起,“師父……”
“師父……”
洛央的聲音與他幾乎同時響起。
肖景元偏頭,洛央卻連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沒有,向前一步。
掌門撚著胡須,麵露征詢之色。
下一秒,洛央張口便道,“請恕徒兒以前一葉障目,目光短淺,淺薄無知。十六歲那年意外逮到隻撲棱蛾子,就以為碰見這世上最美的蝴蝶。年少無知才會犯下此等彌天大錯,現今實在悔不當初。還請師父,各位長老念在曾經我還隻是個孩子的份上,原諒弟子的愚昧之行,儘可能幫我規避那不入輪回的毒誓。”
洛央話中的要素實在太多。
張元胤:“……”
長老們:“……”
肖景元,李溪:“……”
“何況。”洛央再接再厲,“先違背誓言的人又不是我,是四師弟。三清在上,若是真有人必須得應下毒誓,死無葬身之地,合該是四師弟。我是無辜的,師父、長老們可要為我作證。”
眾人:“……”這還沒真正結成夫妻,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還有央兒你甩鍋的姿勢為免太過熟練。
“胡鬨。”
就在眾人默然不語時,一道嗬斥之聲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不用抬頭,洛央都知道搞事的是誰。都這個時候了,還看不出張元胤這老東西有貓膩,洛央怕是白穿那幾個世界了。
一而再再而三,老家夥想要洛央像原劇情那那樣,對衛宣不管不問,對肖景元糾纏不休的心思,昭然若揭。
看來是洛央能替衛宣修複丹田一事,攪亂了對方的安排。這不,連婚書都叫他翻了出來。
劇情中,原主一直對肖景元癡心不改,離衛宣遠遠的,婚書就沒出現過。即便原主特地去三清像後麵找了也沒有。
“道家婚書豈是可以隨意反悔消抹的?你們不怕誓言應驗,為師怕。”張元胤擲地有聲。
“反正我不怕,又不是我先違背婚誓。四師弟應該也不怕,如果連身死道消這種誓言都不敢違背,他憑什麼敢說愛身邊的李姑娘?”洛央義正嚴詞。
肖景元,李溪:“……”
“胡鬨……”
張元胤的聲音剛剛響起,洛央便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胡鬨胡鬨,師父你隻會說這兩個字嗎?在我看來,這份婚書才是真正的胡鬨。當初簽署婚書的時候我才多大,十六,彆說法定婚齡沒到,那時我甚至都沒成年,懂什麼婚事嫁娶。現在社會還有未成年人保護法,不違背婦女意願什麼的,沒道理玄門之中連基本法律都不遵守,那不成封建殘餘了?所以啊,這份婚書算不得數。”
眾人:“……”幾日不見,為何央兒/小師姐的口才變得如此利落,他們竟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駁。
張元胤眯眼看著下方的洛央,女生一臉平靜,嘴角微微上揚,“既然婚書不算數,我也該下午休息了。奔波大半個月,連口熱水都沒顧上喝,就被師父你們叫來大殿。”
洛央的聲音裡帶著小小的抱怨。
說完,洛央轉頭看向身旁自始至終都沒開口的衛宣,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師兄,我們走吧。”
“央兒,你是否因為你大師兄才這般排斥這份婚書?”張元胤忽然開口發問。
“沒有,我並不排斥婚書,我隻是排斥四師弟。”洛央微笑。
肖景元:“……”
聞言,張元胤好笑地搖搖頭,溫和道:“既不喜歡你四師弟,那為師就不再勉強,若是結成怨偶就不好了。”
這麼好說話?洛央詫異。
“隻是你如今已是個大姑娘,有事無事總與你大師兄待在一塊也不像話。現在雖不似古時迂腐,男女終究有彆。”張元胤勸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