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1 / 2)

“這裡是教學樓。”黎裡指著三棟教學樓同趙真道,“會堂先前被我們砸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是趕工出來的。”

趙真小小驚呼一聲:“哇,這麼厲害!”

黎裡聞言,對著遠處剛剛封頂不久的新食堂大樓,非常自豪地說:“這算什麼,樓我們也拆過。瞧見沒,當時韋岫他們連天花板都拆了。”

趙真雙目亮晶晶的:“哇,哇。”

“哦,還有演武場。演武場上有塊草皮被燒沒了,”黎裡看了眼趙真穿著的漂亮禮服,“等會兒過去的時候你小心些彆弄臟裙子。”

趙真順著黎裡的視線同樣看到了自己的裝束。

這裝束在王星沒什麼奇怪的,但在第三軍校裡,在一群著裝利索的軍人中間,便顯得有些突兀。

過長又過於厚重的裙擺,漂亮但卻不太適合行路的小皮鞋。

趙真忽然便有些慌亂,她垂在身邊的手指都攪在了一起,海藍色的瞳孔中添了慌張,仿佛做錯了什麼。

黎裡說這話其實沒有彆的意思。

在她看來,趙真就是個被養得過嬌了點的小公主。她喜歡穿蕾絲裙和高跟鞋那就穿唄,這有什麼的呀,隻是走上沒法鋪地毯的演武場時小心些就成了。

可趙真想的就多了,她被趙錫按著不許見趙裡,在心裡想了一萬遍與黎裡再見的場景。

她希望這場景要好一些、再好一些,以至於忘了她來的是什麼地方——穿著這樣麻煩的裙子還鬨著要逛學校,對方會不會覺得她嬌氣又無理取鬨呢?

一想到黎裡可能會覺得她不好,趙真就有些緊張。

她甚至想說:“沒關係的,我可以提起裙子來,我現在體力很好。”

可在她開口之前,一直關注著她狀態的趙錫先開了口。

趙錫的眉頭都快皺成了川字,他不痛快地與黎裡說:“你讓小真穿著這身跟你去演武場?”

“趙裡,你能不能學學‘體諒他人’這幾個字?”

黎裡原本心情還行,一聽趙錫這話,火蹭蹭就上來了。

她沒什麼情緒地盯著趙錫,不客氣道:“哦,我不懂得體諒他人。太子殿下就懂了?非要跟上來的人不是你嗎,你要是不來,沒這陣仗,我現在還能背著她逛軍校呢,用得著她走在你身後亦步亦趨麼?”

趙錫聽了兩句,火氣也抑製不住:“我來看你,你還覺得我多事了?”

黎裡毫不客氣:“不然呢,我給你撥過信號嗎?自作多情呢。”

眼看前一刻還在媒體鏡頭裡笑容親和得體的兩兄妹,才離開鏡頭沒兩步,就又恨不得撕開彼此。

和事佬吳琰隻能再次充當和事佬,他勸著趙錫說:“太下殿下您少說兩句,她不是那個意思。”

趙錫冷聲回她:“哦,那她是知錯的意思?”

吳琰便回頭瞧黎裡,他還沒有說話呢,先被黎裡一眼瞪回了肚子。

她那眼神,大有吳琰敢說一句她錯,她就敢當場給吳琰表演一下什麼叫“真錯”的意思。

吳琰可不敢虎口拔須。

吳琰腦袋轉了一圈,他忽覺著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這次的爭執是因為趙真殿下起的,那不如還是請趙真殿下來勸勸——

吳琰看向了交握著指尖,惴惴不安立於一側的趙真。

她這副模樣,沒幾個人知道她是原本的公主,所以在趙錫和黎裡氣氛開始不對付的現今,還真沒有人去注意她這位“吳琰的義妹”。

因為沒人在意,所以她臉紅得甚至不加遮掩。

吳琰看著她羞答答地站在原地,食指攪來攪去。吳琰本以為她是因兄妹倆吵架窘迫的,可看了會兒卻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趙真低低念著的,好像是個“背”字?

吳琰頓時:“……”

他看了看臉色發沉的趙錫,又看了看不爽的黎裡,再看看臉紅冒煙的趙真,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要出現在這種場合。

吳琰看著這兄妹仨,不太想管了。

殷誓還在低聲說:“武侯閣下,您再勸勸吧,您與皇女太子不是表兄弟嗎?”

吳琰看天,他說:“出五服了,嚴格來說,不算親戚了。”

殷誓:“……?”

好在黎裡和趙錫心裡也清楚場合。

雖然兩人都恨不能立刻結束遊覽,可話已經放出去了,一會兒到了演武場,鏡頭還得對上來請趙錫評點兩句。他們倆真鬨開了,也是普蘭看熱鬨,沒意思的很。

於是黎裡黑著臉向前邁了一步,趙錫便也接了這個台階,沒什麼表情的跟了上去。

唯有趙真有點遺憾。

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吳琰見她單手就提起了自己厚重的裙擺的一角,穿著小高跟的鞋子也能如履平地兩步跑去了黎裡身邊,繼續小聲和軟地問東問西,或“呀”或“哇”。

吳琰看著忍不住撓了撓臉頰:趙真殿下以前是這樣的嗎……?

他怎麼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第三軍校作為尚武的教所,“演武場”其實並不如它的名字這般簡單。

“演武場”並不是一塊空蕩的草皮廣場,它是一處種植著草皮的,由十幾處不同“競賽”區域構成的、類似迷宮一般的大型建築群。

韋岫他們當初利用演武場的特殊構造,在這裡與高年級生來了一場以少勝多的巷戰,獲勝後,剛才在演武場的中心——也是最像它名字的、一片開闊的運動場上開了篝火晚會。

演武場是第三軍校的核心訓練區域,構成很複雜。黎裡並不打算帶著趙真在這樣的地方晃上太久,她琢磨著站在中心隨便給趙錫指一指競賽區,讓他配合鏡頭拍上一段新聞用,也就足夠了。

所以。

當尹朱晚突兀出現在演武場,甚至抓著鏡頭向趙錫發出決鬥邀請的時候——

黎裡是當真驚訝。

她甚至都不知道尹朱晚是怎麼繞過這麼多人的注意,出現在的演武場中央廣場。

尹朱晚甚至連校服都沒有好好穿。他這麼著裝不整,還不避著人群,甚至大大咧咧迎向太子禦前——你要說他是來行禮的,吳琰都不會信。

這肯定是來砸場子的啊!

黎裡第一個反應是去看趙錫,她想知道是不是趙錫提前在第三軍校插了她未發現的手腳,就等著這會兒借此發揮扣第三軍校“大不敬”的帽子——

不想趙錫比她還要驚訝。

趙錫看著她,琥珀色的眼裡隻差燃起火苗:“你安排的?”

黎裡詫異:“不是你安排的?”

總之在他們倆麵麵相覷時,這位四年級的頭狼誰也沒帶,獨自一人走來了。

他慢吞吞地向趙錫欠身行了軍禮說:“太子殿下,學生尹朱晚,特來向您問安。”

趙錫不知他來意,瞥了黎裡一眼,以不變應萬變。

他略抬手,免了眾人的行禮,溫聲道:“尹同學多禮了,本就是我探望小妹打擾在先,諸君不必如此。”

趙錫自認他說的話沒有問題。

可就像普蘭哈哈大笑一樣,尹朱晚聽了這話反興奮了起來。

他用著趙錫厭惡的眼神在他與黎裡的身上滑過,直起身的同時,竟還接著回話了。

尹朱晚拉長著語調道:

“是啊,您大老遠從王星來一趟也不容易,皇女怎麼能隻帶您瞧這些表麵敷衍的東西?”

“她都不帶您瞧瞧第三軍校真正的特產,這也太不把您當回事了呀。”

他甚至還瞥了默不作聲的黎裡一眼:“殿下,您是不是該和太子殿下道歉啊?”

趙錫聽著這話,一時間倒是弄不清尹朱晚是黎裡弄來砸場子的,還是他弄來砸黎裡場子的了。

他還真挺想知道趙裡會不會和他道歉。

黎裡才不會。

同為討厭的人,趙錫甭管怎麼說,還是帝國皇太子,麵子要給。但尹朱晚——一個純粹“頭狼”身份而被黎裡圈了名字的學生,她確實不必給什麼顏麵的。

聽著尹朱晚的那些話,她已經將對方劃成趙錫一黨了。

對待趙錫的朋友,她可沒必要客氣。直接對君瑤吩咐:“架走。”

君瑤頷首領命。

而尹朱晚就像猜到黎裡會這麼做一樣,在君瑤剛動身之際,便大聲嚷嚷道:“太子殿下,您不想見見第三軍校的特產嗎!”

趙錫聽他話裡話外擠兌黎裡,心裡已經將尹朱晚當成了個不錯的家夥。

他嚷嚷開口,趙錫雖然不怎麼看得上他這個人,倒也願意聽一聽。

趙錫:“哦,倒是願聞其詳。”

黎裡眉梢微促,她直接低聲吩咐君瑤:“不必顧忌趙錫,動手。”

君瑤原本也就沒打算顧忌趙錫,他踏出的腳甚至都沒有收回。

眼見君瑤出列,尹朱晚知道自己踩中地雷了。

皇太子對皇女確實重要!

於是在君瑤動手的時候,他同樣迫切地、大笑道:“我要向您發起演武挑戰!太子殿下,第三軍校的特產,立校之核心——勝者為王,王不可敗!”

“您如今站在演武場上,我向您提出決鬥,按照第三軍校的規矩,您隻有迎戰一途!”

趙錫愕然:“你說什麼?”

君瑤已經抓住了尹朱晚的上半身,他雙臂施力,眼見著就要將尹朱晚丟出去——

尹朱晚一邊試圖與君瑤對抗,一邊仍不忘朝趙錫哈哈大笑,惡意滿滿:“要麼,太子殿下屈尊與我戰一場;要麼,認敗而逃,稱我為王!”

趙錫麵色鐵青。

他手指一揮——這是要把尹朱晚丟出去的意思。

可就在君瑤快要把人丟出去的時候,黎裡偏偏開口了。

她叫住了君瑤。

“你說什麼?”

這句話問的與趙錫一模一樣。

不過下一句就不同了。

黎裡睜大了眼,她問尹朱晚:“你想和太子動手?”

尹朱晚越見她如此,便覺得皇太子落敗定能對黎裡造成打擊。

用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從偏遠地方來的皇女,在王星見到了皇太子,又是她兄長,怎麼可能不把對方當成天神來崇拜。

越是珍惜的東西,摔碎了才越會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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