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帝都, 皇宮大殿。
吳秦到的時候,皇帝正在看楚檀所提供的,黎裡操作機甲贏下比賽的視頻。
皇帝見到了吳秦, 自是心情愉快地招呼自己的朋友:“吳秦, 你過來看, 小裡第一次上模擬艙和同學比試, 贏得真是漂亮!楚檀說,選擇手操重型機甲, 是老大在賽前給的主意。我看了視頻, 這倆孩子的關係還真挺不錯的。”
吳秦聞言上前, 他一眼也沒看楚檀, 隻是回了皇帝的話:“那真是值得慶祝的事。太子殿下能力卓越, 如今看來,皇女也不逞多讓。皇室向榮, 是帝國之幸。”
皇帝自然知道這些都是客套話。
他與吳秦說:“老大有多少斤兩我還是知道的,他能有今天這點樣子,還多賴於你和楚檀的悉心教導。”
吳秦說道:“哪裡, 太子殿下本就天資卓越。我也是一樣在教吳琰, 吳琰是什麼樣子——您也見到了。”
皇帝麵露不快, 他說:“我倒覺得吳琰挺好, 是你對他太過嚴厲了。”
吳秦對此不置可否,他說道:“他的情況特殊, 若是不能強大起來, 若有天我不在了, 我很擔心他能不能保護好他自己。”
皇帝顯然不喜歡聽這樣的話。
他說:“我雖然不喜歡你家裡的那位, 但吳琰——他是被承認的。彆說這麼喪氣的話, 先不提你在不在, 便是日後我不在了,老大難道還會為難他一起長大的朋友嗎?”
吳秦終於看了一眼楚檀,他若有所指:“太子殿下心胸寬闊,我從不擔心這一點。”
皇帝便說:“那不就行了,你擔心什麼呢。”
吳秦還未說話,楚檀倒是開了口。
他同樣沒有看向吳秦,隻是對皇帝說:“說起這個,我倒是有個想法。”
“若是將軍仍在擔心武侯的血統會在日後引起爭議,那不若重行一次乾皇恩賜。”
吳秦聞言,淺褐色的眼睛如同破冰刃般剜向楚檀。
楚檀渾然不覺,仍是說:“陛下覺得皇女與武侯相處如何?”
相處的自然是好。
皇女回來那一個月,吳琰跑前跑後比皇太子還上心的模樣,人人都見到了。但在楚檀這麼開口前,考慮到兩位當事人的身份,大多人也隻會說一句吳琰這位表兄親切,他與皇女兄妹情深。
楚檀如今這麼一提,想要表達的當然不是兄妹情深。
乾皇恩賜。
那是開國第二任皇帝為了拉近與六諸侯的關係、更為了擴大宗室範圍,從而進行多方聯姻的行為。
吳家的特殊基因,便是由與皇室公主聯姻而來。
提到乾皇恩賜,又提到兩個小孩之間的關係,楚檀未明說的心思呼之欲出。
吳秦幾乎要變了臉色。
他差點就要在皇帝麵前和他翻臉。
好在皇帝先拒絕了。
不管他是出於平衡勢力還是彆的什麼考慮,總歸他先出口回絕了楚檀。
皇帝道:“孩子都還小,心性都沒定呢。你說說趙錫,這個年紀了,要給他選個太子妃,他還和你急眼——裡裡更小,你要說替她選了個駙馬,她知道了,回家還指不定怎麼鬨騰呢。”
皇帝連連擺手:“小姑娘鬨起來可不得了,還是以後再說吧。”
楚檀聞言,意義不明地笑了。
吳秦瞥見,隻覺得厭煩。連皇帝招呼他一起再看一遍黎裡的比賽影像,都未能提起太大的興致。
直到這場“聚會”結束,眾人散去。時隔多年,吳秦總算是叫住了楚檀一次。
身著軍服的男人目光沉沉,他盯著自己文弱的朋友,罕見地主動邀請:“聊兩句?”
楚檀褐色的瞳孔在鏡片後閃爍一瞬,他沒有拒絕吳秦,隻是說:“喝一杯吧。”
楚檀在議會大樓,屬於他的會客室內為吳秦開了一瓶酒。
吳秦不會邀他去他在群山前的家,楚檀也不會讓他踏進自己的家門。
但公共場合顯然也不適合他們兩人將要聊一聊的內容——議會大樓,便是唯一能同時容下他們兩人的地方了。
吳秦走進來的時候,頗為不客氣地掃了屋內一眼。
他意義不明道:“我上次來,還是你威脅要撤掉我的軍職。”
楚檀聞言倒酒的手微頓,他說:“不算威脅,你現在已經不是元帥了。”
吳秦直接坐下,他對楚檀沒那麼客氣。
“不錯,但你也沒能再扶出一名新元帥。”
這是楚檀做議長以來最大的失敗。
他的確廢除了吳秦的元帥位,可帝國百萬之軍,竟然找不出能替代吳秦的角色——這未嘗也不是吳秦對於他的反擊。
楚檀將加了冰的烈酒砸在了吳秦麵前的桌上。
他麵無表情問:“你應該不是想和我聊這些吧?”
吳秦坐著,他抬眸看向站著的楚檀,單刀直入地問:“你想乾什麼。”
“給陛下瞧皇女在軍校的優勢表現,又提議讓吳琰與她結親——你想乾什麼?”
楚檀端起了自己桌前的茶。
他不太在意道:“你不是看出來了嗎?”
吳秦瞧見楚檀這幅模樣,表情變得難看。
他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瘋了,你應該知道皇位爭奪是多嚴重的事情!”
“帝國為什麼是單一繼承製,還不是因為出過這樣的事!趙錫皇太子當得也不算差,因為不親近你,你就想換了他,扶個更聽話的方便你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