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更聽話”這三個,楚檀的眉毛一跳,他本能繃緊了表情,卻被吳秦以為猜中了他的心思。
吳秦簡直難以理解:“我真的不明白,你們都在想什麼?”
“當年也是。皇後莫名其妙地要去寧縣,出事之後,狀況亂成那樣你也要去,我攔都攔不住!如果不是我夠了解你,知道你就算爛到骨子裡去,也不會做叛國的事——就你當年的情況,我真是要懷疑,皇後去見聯邦不是出軌,她根本是在你的授意下和聯邦交易特殊基因!”
楚檀攥緊了茶杯柄。
他褐色的瞳孔透過鏡片尤為冰冷地看向吳秦。
“這種話你不該說。”
“娶了聯邦種,還把諸侯位讓渡給混血的家夥,沒資格來評判我的所作所為。”
吳秦可不怕他。
他直接道:“你是要和我先吵一架?”
楚檀冷聲道:“吵還是談,態度不在於你嗎?”
吳秦強迫自己冷靜。他太了解楚檀了,在這個人麵前情緒波動,就意味著輸。
重新平靜,吳秦直接說了自己的目的:“我不會讓你破壞好不容易平靜下的局麵。”
楚檀說:“即便找回來的那個更有資質,更有能力和意願保住你的兒子?”
吳秦遲疑了一瞬。
楚檀道:“你是不是根本沒有仔細看我給你的影像。”
“你不覺得她選擇手操機甲的行為很像某個人嗎?”
“你的老朋友,真正背叛了帝國,偷竊特殊基因的那位將軍。”
王默。
吳秦的老朋友。
直到今天,吳秦也依然沒法相信,王默竟然會做出偷竊特殊基因這樣的事情。
可事發突然,所有的證據都是砸在臉上的。
他們在第十一星域那顆荒蕪星上留下的痕跡,星球中尚且殘留的基因片段,半成型、已然死亡的胚胎。
吳秦捏緊了拳頭。
他對楚檀啞聲道:“你居然還有臉提這件事。在那顆星上,不僅僅是王默,還有你的弟弟!”
“我是獨子。”楚檀的語氣像一陣風,“未入籍的私生子,沒資格做我的兄弟。”
對比吳秦的沉重,他看起來更像事不關己者。
“吳秦。”頓了一瞬,楚檀說,“你說你了解我,那你更應該明白,如果現在的我還在追究,我就不會和你提這個名字。”
“皇女的行為裡有王默的影子。而當年對王默宣判的緝拿,他的兒子被你放走了。”
吳秦:“……”
楚檀陳述事實:“現在不是先前沒得選。到底要不要換個繼承順位,我勸你再想想。”
吳秦想了很久。
讀書的時候,他就知道楚檀厲害。即便是後來在他的逼迫之下,審時度勢隻能妥協隱忍,簽下停戰協約時的楚檀——也依然是吳秦眼中最強大的敵人。
不如說,在那種情況下,依然能處理得當,收拾起議會與他重新對峙的楚檀,比讀書的時候顯出的能力還要可怕。
他總是能敏銳地捕捉到你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不用刀刃便迫得敵人丟盔棄甲。
吳秦知道。
就像他現在說的那些。
資質也好,王默也好。這些都是楚檀說出來,用以刺破他盔甲的武器。
他不能、決不能順著楚檀的思路去考慮。
吳秦閉上了眼。
半晌後,他重新睜開。
“不換。”吳秦堅定道,“彆利用這孩子了。這孩子尚在繈褓的時候,就不知道被你利用過多少回。”
“皇女是無辜的,寧縣這麼多年,她已經足夠辛苦了。彆再因為你的私心,將她也卷進這糟汙的政治場來。”
“我們這輩還沒玩到結束呢。”
楚檀未置可否。
他甚至說了個並不相關的話題:“如果是皇女自己想爭呢?”
吳秦冷笑:“你不去誘導,她為什麼要來趟這池渾水?”
“有很多理由。”楚檀沒什麼暖意地勾起嘴角,“也許其中一個,會是為了你兒子。”
吳秦實在不想再和楚檀聊下去了。
他直接站起了身:“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不會讓你如願、這仗我也不會讓它再打起來!”
楚檀沒有接話,他的眼睛很冷。
吳秦隻覺得自己幼時的朋友麵目全非,再多待一刻都令他難受。
吳秦離開了。
臨行前楚檀和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你喜歡的酒,不喝一口嗎?”
吳秦腳步未停,也說了予楚檀的最後一句話:“不必了,我答應了我夫人,戒酒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