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陸隻是開始。
抵達戰場之前, 單兵降落都不算完成。
黎裡幾乎沒有停頓,她落點的位置控製的不是十分好, 距離需要攀登上峭壁懸崖約有三公裡的距離。如果不想在第二輪裡得分太低,她就要抓緊一切時間衝刺。
第五軍校不愧是機甲強校。彆的不說,光就是這套模擬裝置,就不知道甩開貧瘠的第三軍校多少。
想想第三軍校吧,模擬戰場隻能依靠大逃殺的辦法,機甲模擬艙打個對戰就不錯了——想像第五軍校這樣, 建立起如此規模龐大、場地如此真實的戰場,根本就是在夢裡。
戰場上用到機甲兵的地方有很多。
不過需要通過空降方式排布的情況,最常見的是我方處於劣勢, 低空指控勸已經喪失, 道路被階段, 機甲兵隻能通過自己的手段趕赴戰場。
黎裡隨機抽到的這條路不算運氣太差,但也絕稱不上好。
她樹林中滾出,一抬頭便能瞧見空中正配合貢獻星艦的地方機甲小隊。而通往她需攀爬峭壁的路上,也有不少“敵人”的“探查機”——
黎裡在寧縣長大, 算是了解聯邦生物。
那些嗡嗡飛舞著,類似身披鐵甲的機器,並非真正的機器,而是被稱作“鋼隼”的聯邦物種。
它們是吳秦將軍夫人的種族——迦樓羅星上生存著的誘獸。
是的。
迦樓羅人都這麼稱呼這隻鋼筋鐵骨的鳥。
這隻鳥看著可怕,卻也隻不過是花架子, 彆說是光劍,便是一發電磁炮也撐不住。可它又因著這鋼筋鐵骨,隻需稍稍被攻擊,雙翼便會引發異變,發出震耳欲聾的刺撓聲。這聲音中還會夾雜著特殊的音波, 能夠被迦樓羅族獲取解析。
寧縣上的那條藍尾人魚說過,這東西是聯邦最優秀的前哨,隻消將它放出去,不管是多難辨析的戰場,也能靠著帝國士兵不小心對這些鳥的進攻而獲取敵方位置。是絕佳誘餌。
黎裡緩下了腳步。
她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鋼隼,明白自己就兩條路。
其一,放棄攀爬的積分,采用匍匐前進的方式緩慢進行。
其二,拔出劍,在這些鋼隼的羽毛發出聲響前,將他們統統折下雙翼。
鋼隼的出現,令觀戰台上從未見過這種陣勢的學生們都轟動了。
第五軍校雖因著清楚學校為這場比賽費儘了心思而仍顯鎮定,但當真正的鋼隼以數據模擬的形式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大部分隻在父母口中聽聞過昔年前線戰場的學生,心中都隱有激濤。
吳琰都喃喃道:“第五軍校太舍得下本錢了,還沒越野呢就出現了鋼隼。等真到越野那一步,是不是還得出現人魚啊?”
韋岫不清楚這些,她把聯邦的情況計入了補課目錄,抽空回答說:“說不準呢。第五軍校既然能把機甲五項做成這樣,我看軍事五項和越野也不會簡單。”
她想的冷靜:“還有我們的沙盤,搞不好是真實戰役模擬也說不定。”
君瑤聽到這裡,罕見補了一句:“寒地當年為王默將軍的專屬技師,他有前線戰場所有的數據。如果要以真實戰役作為模組比賽,第五軍校的確也拿得出數據。”
韋岫聞言:“……”
她說:“那豈不是拿到當年戰役敗方的家夥就慘了?”
君瑤沒說話,吳琰卻說:“反了吧。該是拿到勝方的慘。每一場比賽教科書都會詳述勝利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要贏需要達成的因素——拿到贏方的家夥,如果不能想出新的贏法,輸不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嘛。”
韋岫還沒來得及開口。
嫌棄原本的座位不夠靠前,看著吳琰因為身為武侯周邊空位多的錢朵靈兩步走來,直接在吳琰的左方坐下。
她的頭發又厚又多,染成墨綠色紮在腦後,頭上又戴著第一軍校棕色的軍帽——瞧著比起方正端肅的軍人,多了點痞氣。
錢朵靈偏頭看了吳琰一眼,說:“你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愛躲在家裡不出門,沒事就下棋琢磨曆史嗎。真還原戰場模擬沙盤,對於大部分人而言,抽簽的那一瞬就決定勝負了。”
她穿著軍靴,似乎是有點累了,在椅子上撐了個懶腰。
吳琰看起來和錢朵靈有點交情。
他不太高興:“你是來和我抬杠的嗎?”
錢朵靈看也沒看吳琰:“我懶得理男人,我是來看皇女的,順便——”
錢朵靈看向韋岫:“你和皇女盯我一天了,等殿下比完,估計也等著找我有事呢吧。”
韋岫沒有反駁。
錢將軍的幼女不愧是特種作戰係,說話從不拐彎抹角。
她生的也鋒利,尤其是一雙眼睛。墨色的瞳孔偏上,露出下方一點白來,瞧人的時候,本就鋒利的五官變更壓迫十足。
吳琰小時候還被她嚇唬過。
韋岫垂眸笑了笑,她不卑不亢,伸出手來:“錢學姐您好,我是第三軍校指揮係的韋岫。”
“皇女的確交代了我們一些事情,不過都要等到比賽結束再說。”
錢朵靈沒說話。
但她斂下了眼,顯然是同意了。
韋岫見著有些蔫的吳琰,原本該停住的話頭又多了句。
“另外——”她拍了拍吳琰的肩膀,同錢朵靈說道,“小侯爺說的沒錯,如果真是模擬戰場比賽,抽到勝簽的人輸得可能性會更大。慣性思維在戰場上是最害人的東西,尤其是當指揮官其實並沒有原指揮官的判斷力,純粹的生搬硬套時。”
“他的確是個喜歡把自己關在屋裡的理論下棋家。可要把把都贏,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至少有一點您不如他。”
在吳琰有些驚訝又感動的眼神中。
韋岫非常狡猾說:“他勇於挑戰瘋狂的第三軍校,而您看似果敢,選擇的卻是最溫吞的第一軍校。”
“在這一點上,您沒有立場指責他困於室內。”
吳琰聽到這裡,一腔感動頓時收回去了。
他聞到了熟悉的套路氣味。
但第一軍校的錢朵靈顯然還沒曆經過這套。
她認真地聽著韋岫說話,還真的在思考。
吳琰:“……”
他現在是真的相信,想挖錢朵靈這事,不是黎裡的心血來潮了。
甚至都未必會用上他,韋岫已經抓住一切可能機會,積極下手了!
他自覺是插不進什麼了。
便乾脆學君瑤,接著看賽場。
然而在他看回之前,觀戰台內又是一
陣歡呼!
吳琰瞧去,果不其然,是卡羅爾行動了!
第五軍校的王牌,絕不會令人失望。
麵對敵軍已統治了低空的機甲小隊,卡羅爾沒有選擇躲避,而是張開了六翼,如遊龍入海般毫不猶豫地再次刺破天空!
銀白色的六翼在空中劃出金紅色的火光。
類人型的藍白色機甲在空中如同獵鷹般難以捕獲。
同是電磁脈衝槍。敵人的永遠對不準他,而他的裝載炮卻像是定位了自動巡航係統,槍槍爆擊,正中核心!
輕量機甲,低空王者。
這句話人人都知道,但真正親眼見到一台操作至極限的輕量機甲竟能突破數輛同等級的機甲,以電磁炮在空中點燃燦爛的火花——仍是令人振奮不已!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即便是覺得自己立場堅定的吳琰都忍不住生出了“一騎當千”的感想。
吳琰:咱學校機甲係好像也不太行,如果卡羅爾·庫欣也轉過來,那七校軍演——不對,我在想什麼啊!
吳琰腦袋都要混亂了,他不再去看卡羅爾,而是去關注了黎裡。
黎裡就在離卡羅爾最近的地表,瞧見了低空的個人秀。
卡羅爾對動力的把控已臻化境,黎裡親眼見,在麵上兩枚同時擊向他的炮彈時,這家夥停息了右側三翼,接著動力不均的偏頗竟生生從兩枚榴彈中閃開,同時還不忘給了朝他發射的敵人一槍。
傳感機甲都沒有他的靈活性。
黎裡一邊拔劍,一邊在心裡嘀咕:躲開就躲開,射擊就射擊,有必要這麼秀嗎?秀給誰看呢。
低空中的六翼機甲仿佛聽到了黎裡的心裡的話。
他在離黎裡約有四公裡的空中,朝著從他的方向看來,應是一片森林的地方,開了一槍。
“格鬥之前比拚是禁止的!”有彆校學生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