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郎君。(1 / 2)

風月狩 尤四姐 9629 字 3個月前

“哎喲……”她有點羞澀, 拿手捂住了眼睛,但這種假模假式的矜持,抵擋不住巨大的誘惑。

手指終於還是裂開兩道縫, 縫隙間透出了黑圓的瞳仁, 邊看邊嘖嘖, 這壯碩的胸口,跳動著生命的光, 這精瘦的腰腹,每一次伸展與回旋都撞在人心坎上……如此身材如此皮肉, 實在讓人不想入非非也難。

眼睛享受盛宴, 腦子不曾停轉, 那是太子的居所, 能脫成這樣, 必是太子殿下無疑。細想想,老天實則待她不薄, 送來這樣一位未婚夫, 且不說性格相不相合, 至少很合眼緣。

再一細琢磨, 太子殿下思想不單純啊,明明知道隔壁住了人, 還不顧禮節袒胸露腹,彆不是想勾引她吧!

居上想得臉頰酡紅, 不過好看是真的好看, 甚至體會到了一點男人的快樂。前朝時候聽說有個窮奢極欲的權臣,冬日禦寒愛用“妓圍”,所謂的妓圍,就是以團團圍坐的官妓作屏風, 手腳生寒便伸入美人懷中取暖。自己在炎炎夏日裡觀賞太子光膀舞劍,連這悶熱的盛夏夜晚,好像也平添了幾分清涼。

打過仗的人,身板就是不一樣,她樂嗬嗬地想。正感慨這院牆建得好,胳膊上忽然一陣驟癢,結果腦子趕不上手,抬起就是一掌——

“啪”,寂靜的夜裡,掌聲嘹亮。然後樂極生悲,連蹲下都來不及,太子殿下已經朝這裡望過來了。

居上這裡覺得秀色可餐,但在淩溯看來,卻是另一種驚嚇。西院的高樓上懸著燈籠,有殘光從背後照來,赫然一個突兀的腦袋出現在牆頂上,頓時讓他吃了一驚。

再細看,麵目雖模糊,但輪廓清晰,高聳的靈蛇髻、秀美的肩頸,不是他的太子妃,還能是誰!

輕舒一口氣,他鬆弛下來,垂手將劍首抵在青磚上,揚聲問:“小娘子夜半不睡,摸黑逛花園?”

居上被逮個正著,但她有經驗,越是尷尬,越要學會東拉西扯,分散對方的注意力。遂摸摸頭上發髻說:“被劍風吵得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殿下,你怎麼不穿衣裳?沒有蚊子咬你嗎?”

淩溯唇角微微抽搐了下,還好她看不見。

這是在軍中養成的習慣,每日都要操練,但天氣炎熱的時候穿著衣裳,不一會兒便大汗淋漓,衣料裹在身上行動不便,所以乾脆不穿了。

原本以為時間很晚,女郎睡得都早,沒想到這人是個夜貓子,潛伏在這裡偷看。他倒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畢竟男人在女郎麵前展現風姿,是件令人愉悅的事。她可以慌張,可以難堪,甚至可以直爽一些,讚歎一句“殿下偉岸”,然而沒有,她關心的是有沒有蚊子。這讓驕傲的太子感受到了十足的輕慢,由此斷定她若不是缺了靦腆的弦,就是十足的老謀深算。

“這裡的蚊子不咬人,倒是牆頭常有野貓徘徊,危險得很。”他轉身撿起劍鞘,把劍鑲了回去。

居上裝作不懂,撓了撓手臂抱怨:“我被咬了好幾個包,看來這裡的蚊子欺生。”

太子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大概很鄙夷她的裝傻充愣。

居上畢竟是體麵人,體麵人的宗旨是,即便理不在自己這邊,也要想辦法讓自己顯得冠冕堂皇。於是語重心長地隔牆打起了商量:“殿下,我搬來與你做鄰居了,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真是三生有幸。不過為了我們能夠長久和睦相處,我覺得有必要向你提出一點小小的要求,我們兩院之間院牆很矮,極容易窺見對方院中光景,殿下是男子,我是女郎,像這等光著膀子練劍的事,以後還是避諱些吧,不要給我造成困擾,多謝。”

可她的話剛說完,便迎來了太子冷冷的質問:“你在那裡看了多久?”

“什麼?”忽來的答非所問,讓居上有點慌張。

“我問你,在那裡看了多久?”

這種問題,問出來很傷情麵,居上決定稍加粉飾,“我剛來,腳還沒站穩呐,就被蚊子咬了。”

可他不信,“果真?”

居上說:“果真啊,真得不能再真。”

他卻淡笑了一聲,“你不是聽見劍風才來的嗎,我這一套劍都快練完了,若照時間來算,小娘子至少看了半柱香。”

他過於篤定,讓居上感覺很冤枉,“哪有那麼久,殿下可彆誆我,我是不會承認的。”

她承不承認,都不影響人家的判斷,隻見他撿起搭在交椅椅背上的中衣,慢條斯理穿了起來,邊穿邊道:“看來以後要小心些了,這世上總有那種人,明明看得興起,卻還死不承認。”

居上聽得乾笑,“你在說誰?難道在說我?怎麼可能是我,我一向以德服人,就算要看,也是正大光明地看。”

這下被他抓住了漏洞,“確實正大光明,隔牆眼睜睜看了半晌。”

居上有點不服,“哪裡看了半晌?啊,有些人真是自戀得很呢,明明上身長下身短,肩背混沌像牛一樣,卻覺得自己是天仙,人人對他垂涎三丈。”

然後很順利地,令太子殿下憤懣不已,直接憤懣得無話可講了。

雖然扭曲事實,刻意詆毀很不道德,但起因還是太子殿下過於較真了。且他指桑罵槐,隱射她是野貓在先,原本兩院就毗鄰,若不想被人看見,就該躲起來練劍才對。又要展示身材,又不許人偷看,這不是強人所難,是什麼?

終於,太子怒極反笑,“小娘子出身門閥,據傅母說言行無可指摘,明日我要問一問傅母,隔牆偷窺,究竟是什麼好品德。”

像這種事,捅出去就沒意思了。居上還是有軟肋的,今日受儘誇獎的女郎一下子做出窺探男人的事來,麵子上實在掛不住。

她說:“你好像很沒有氣量。”

淩溯哼了聲,“我若沒有氣量,早把你就地正法了。”

於是兩個人隔著牆頭開始唇槍舌戰,兩邊的婢女都看呆了,但無人敢上前,隻有藥藤不愧是居上的左膀右臂,冒著挨罰的風險,把驅蚊的熏爐放在了居上腳旁。

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兩人對罵良久,到最後淩溯扔下一句好男不與女鬥,便冷著臉轉身,到戟架上重新挑了杆長槍。

飛揚的袍角,流麗的身姿,一杆回馬槍殺出了英雄坦蕩。

居上兀自生氣,對藥藤說:“你看,他把對我的怨氣,全傾注在那杆槍裡了。”

藥藤的心咚咚地跳,戰戰兢兢勸解:“小娘子,夜深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可居上覺得自己哪哪兒都吃了虧,隨手撿了個石子,踮腳趴在牆頭說“看我的”。

百步穿楊很難,但十步打缸很簡單。

居上從小師從金吾衛,雖然師父因羞於有她這樣的徒弟,告誡她永遠不許透露師父名諱,但曲裡拐彎地,她也算有個名師。名師出高徒,用工具不太在行,但指尖功夫了得,撚起石子擊落鳥雀不在話下。

太子練功的場地旁,有個存水的水缸,她打算試試能不能擊出一個洞,到時候水浸潤了青石,他腳下打滑就有好戲看了。

說乾就乾,於是蓄力瞄準水缸彈出石子,隻聽“啊”地一聲,似乎是太子的嗓音?

居上暗道不好,忙拽著藥藤蹲下。後來也不敢再看了,順著牆根潛進寢樓,悄悄關上了門窗。

夜裡躺在榻上還擔驚受怕,自己又射偏了,傷著了太子。好在東園院悄無聲息,如此看來後果不算嚴重。

所以她安心地睡著了,想念爺娘的事暫放一旁,第二日一大早起身,先去探探太子是否安好,不曾想他很早便走了。算算時日,今日本該旬休,看來大曆的儲君沒有休息日,這點和存意當太子時不一樣。

“可惜,晚來了一步。”她對長史抱怨,“昨日不曾好好向殿下請安,沒想到今早又沒趕上。”

長史道:“東宮政務很忙,好些事等著殿下定奪,因此殿下一早就出去了。”說著顯出遲疑之色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殿下走路有些晃。臣詢問了一聲,殿下說昨晚睡麻了腳,想是那張床不好。過會兒臣命人重換,順便問問娘子,室內坐臥習慣嗎?若有不舒心的,正好一齊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