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告訴你個好消息。(1 / 2)

風月狩 尤四姐 9149 字 3個月前

至於是否考慮讓五兄減負, 並沒有。

這才哪兒到哪兒,起碼拖延上兩個月, 人家自覺無趣不再等他了,那這件事就算解決了。

接下來居上的大事,就是盼著上郊野打獵,前朝時候,秋狩每年都要舉行,她跟著存意, 混跡在諸多鳳子龍孫裡,大家不打馬球的時候,對她還是十分客氣的。現在前朝沒了, 物是人非,北地人狩獵不知是什麼樣的。好在她的箭術精進了,不怕在那群人麵前惹笑話。

出發前, 先射幾個草垛子試試手,傍晚站在院子裡拉弓瞄準,“咄”地一聲正中腦門。邊上的婢女和女史鼓掌說好,連傅母都誇她能文能武,頗有皇後殿下當初的風采。

居上謙虛地笑了笑, “都是太子殿下教得好。”

這話被剛下值的淩溯聽見了, 半蹙的眉心略微舒展。進了園門先站在一邊旁觀,見她動作標準沒有再需糾正的地方, 方才出聲道:“時間定下了,就在明日。明日正好旬休,族中兄弟姊妹都會參加。”

這金秋時節啊,外出打獵遊玩是最相宜的。居上道好,又問:“郎君邀了彭城郡王嗎?我家二娘剛和他定親。”

獨孤儀和辛家定親的消息, 他早聽說了,既然將來是一家人,這種場合必不能忘了他,便頷首道:“已經派人去知會過了,若他有心,會帶著二娘一起來。”

說罷眼波微轉,淡然一笑道:“告訴你個好消息。”

居上擺弄著弓箭“嗯”了聲,隨口道:“郎君能有什麼好消息。”

這話說的,仿佛他隻會帶來噩耗似的。

不過轉念再想想,這件事對她來說確實不算好事,甚至還可能引發一連串的傷心,如此一想,他更高興了,“淩凗定親了,就在昨日,與國子祭酒竇孝端家小娘子,你聽說了嗎?”

他語調平常,兩眼卻緊盯她,試圖從她臉上發現哪怕一絲一毫的悲傷,結果並沒有。

她隻是微怔了下,“扶風竇氏嗎……那是極好的門庭啊,教養出來的小娘子必定無可挑剔。”

明知道他等著看她失態鬨笑話,居上偏不讓他如願。撚箭搭弓,一放弓弦,“嗖”地一下,準確射中了草人的眉心。

她的箭術進步之大,出乎他的預料。不過有時候怒氣也能化作動力,看來這個打擊很大。

他笑了笑,沒再說話,偏過身子,迎向了牆邊吹來的晚風。

居上心道這人真可惡,捅了她的肺管子,怎麼還不走!可惜不能驅趕他,悄悄看他一眼,他眉舒目展,臨風而立。晚霞暈染他周身錦衣,單是站在那裡,便有獨攬天下的氣勢。

可惜樣貌雖好,人卻討厭。居上隨意又放一箭,然後把弓交給女史,解下袖子道:“練了半日,累了,回去休息。”

她沒有心情再理會淩溯,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進門後倒在榻上歎息,她的白月光定親了。雖說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但乍然聽說,還是有點傷心。

藥藤最明白她,拉過胡床坐在她榻前,支著下巴說:“小娘子覺得空虛嗎?”

居上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空虛啊,趙王世子定親了。”

藥藤說:“算了,小娘子比他更早定親,他一定也像你現在這樣空虛過,大家扯平了。”

居上歎了口氣,“定了扶風竇氏,這門親事很不錯。”

如此也算大氣,白月光娶的不是自己,自己便化出一種博愛之心來,替他考量一下對方門第,是不是委屈了那麼好的淩凗。

藥藤說對,“淩氏要和四大家聯姻,錯過了小娘子,還有其他三家。竇氏排名不在咱家之下,說不定竇娘子比小娘子更溫柔、更可愛、更年輕。”

說得居上氣不順,鼓著腮幫子問:“藥藤,你的牙還疼嗎?”

藥藤一怔,下意識捧住了右邊臉頰。

有點失落,人之常情,就算自己已經和太子有了婚約,也不妨礙她一心兩用,暗搓搓惦記。

翻個身歎氣,明日一定要顯得大方得體些,麵對麵道一聲恭喜……嗚,居上悲傷地捧住了臉,古怪地體驗到了一種失戀的悲傷。太子身上感受不到,隻能借助彆人了,也算潦草地懂得了人世間的七情六欲。

睡了一夜,心情沒那麼糟了,第二日一早起身,準備出發。居上穿上了她新做的胡服,跨上了她的棗紅馬,女郎也有男兒般的颯爽。

淩溯打量她一眼,心下暗覺滿意,反正要比容貌和風韻,他的太子妃是絕對所向披靡的。

其實他倒也不是那麼膚淺的人,他一直覺得女郎的內在比外在更重要。當然外在也能兼顧,那就更好了。居上無疑是兩項並重的,所以帶她出席這種場合,會讓他毫無後顧之憂,並且略有長臉的感覺。

大隊翊衛和太子親衛開道,出得春明門,往南有片狩獵場,前朝時候專門畜養獵物,以備皇族消遣之用。後來新朝建立,那片林子由典牧署掌管,相較前朝管理得更加井井有條,亦投放了很多新奇的走獸種類進去,畢竟北地人打獵是變相的競技,不像前朝貴族,打到兩隻兔子一隻狐狸,就已經算滿載而歸了。

居上甩著鞭子信馬由韁,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隊伍中不知何時加入了兩頭體型碩大的豹子,兩雙黃澄澄的眼珠子朝她看過來,頓時把她嚇得一激靈。

她倒吸一口涼氣,訝然問淩溯,“這是哪兒來的豹子?”

淩溯不以為意,“我專門養來狩獵用的。”一麵分辨她的神色,“怎麼,你害怕?長安人打獵,難道不用豹子嗎?”

此話一出,仿佛長安勳貴都成了鄉巴佬,居上得支撐住體麵,昂著脖子說:“當……當然用,不過平時舍不得放出來。”

實情她沒好意思說,早前存意他們打獵,常用的是猞猁。猞猁比豹子體型小得多,也不那麼具有殺傷力,以捕獵小型的獵物為主。這回猛地來了兩隻大家夥,那一雙發亮的眼睛,一身銅錢似的花紋,看著就不好惹,鬨得不好恐怕會撲人。

居上轉回身,悄悄把手裡的馬鞭收了起來。她沒有養過豹子,但她養過貓。貓看見這種晃動的小棍子尤其感興趣,萬一那兩隻誤會她在逗它們,那自己怕是要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淩溯看她忽然循規蹈矩,再也沒有了馬背上的恣意瀟灑,就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他不由嗤笑,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郎,原來也有露怯的時候,便大聲寬解:“小娘子不用怕,這兩隻豹奴是我從小養大的,比孩子還要聽話,不會傷害你的。”

居上又回頭覷覷,見那兩隻豹子戴著項圈,有專人牽著。凶狠的瞳仁雖然虎視眈眈,但表情好像十分友善,便暫時鬆了口氣,喃喃說:“北地人真是驍勇,老大的豹子,就這麼牽上大街了。”

還好再往前人煙稀少,不用擔心豹子會傷及無辜。騎在馬上的人也終於可以馳騁了,鞭子一揚,離弦之箭般躥了出去。

居上好久不曾跑馬了,她拍了下檀奴的屁股,那棗紅馬發足狂奔,她壓低身形虛攏住馬韁,雖然追不上淩溯的皎雪,但速度也不差。

淩溯的坐騎,那是經曆過大戰的,通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所以取名叫皎雪。寬袒的郊野才是神駒馳騁的天地,長安城的坊道,對它來說大材小用。淩溯大概發現快被她追上了,勝負欲又興起,輕喝了一聲,隻見皎雪撒開蹄子一頓跑,轉眼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