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告訴你個好消息。(2 / 2)

風月狩 尤四姐 9149 字 3個月前

這下居上發現兩者之間的差距了,沒辦法,先天條件限製,不能怪檀奴。

她拍了拍檀奴的脖子,迎著風大聲說:“沒關係,咱們慢慢跑,不和人家比。”

但檀奴是匹有傲性的馬,它不屈地甩開蹄子噠噠奔跑,居上十分感動,有夢想就不是廢馬。但眼梢一瞥,忽然發現那兩隻豹奴從後麵趕超上來,流麗的線條,極致的速度,一眨眼工夫就一去好幾裡。

原來檀奴跑得直點頭,是害怕那兩隻豹子。她想這馬通人性,好惡同她一樣,她也怕豹子。

他們跑便由他們跑去吧,居上決定不和他們一般見識,秋高氣爽,欣賞一下沿途風光也挺好。

前麵的淩溯不知是不是良心發現了,居然重新放慢了速度,拽著韁繩,讓皎雪踢踏起了小碎步,帶著點驕傲的笑意說:“小娘子,你挑的馬不好。”

居上不服氣,“我的檀奴是女郎,不是粗野的漢子,就知道沒頭沒腦狂奔。”又鄙薄地撇撇嘴,“你跑呀,等我做什麼?”

淩溯也不與她計較,調轉視線望向遠處的山巒,輕快地說:“我怕你走丟了。小娘子在我身邊這麼久,若是哪一日不見了,我會不習慣的。”

這話如果換成一個正常的女郎來聽,一定小臉酡紅,含羞帶怯。但淩溯不幸地遇見了居上,她說:“開玩笑,長安內外我可比你熟多了。你一個北地來的,還擔心我走丟了,真是杞人憂天!”說罷一拍檀奴,喊了聲“駕”,發足跑出去了。

淩溯好不容易攢起來的一點柔情,被她無情地拋在地上踐踏了,待追到她時,已經進入了狩獵場的範圍。

照例地,場邊搭起了大帳用作休憩,東宮派出的內侍籌備好了一應用度,隻等著賓客駕臨。

淩溯和居上抵達時,商王和六娘已經到了,兩個人正在裡麵吃點心,聽見馬蹄聲忙迎了出來。

“阿兄,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商王披著朝霞,臉上帶著大大的笑,一麵向居上拱手,“阿嫂,上回中秋宴時,沒有機會同阿嫂打招呼,還望恕罪。”

商王給居上的印象一向是比較隨性,一口一個阿嫂叫得震心。

居上笑了笑,“大王忘了,我還未與太子殿下成親呢。”

商王笑道:“已經定下親,隻差一個婚儀了,叫阿嫂比較親近,若還叫辛娘子,那多生分。”

居上倒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一個稱呼罷了,他愛叫便叫吧。

不過一報還一報,很快淩溯便替她討回了公道,對向他行禮的六娘說免禮,“今日兄開了狩獵宴,請大家來聚聚。弟妹不必拘謹,反正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不便之處就與辛娘子說,彆不好意思。”

這下商王和六娘都紅了臉,居上則哈哈大笑起來,這些剛定親的年輕人就是臉皮薄。前陣子六娘還抱怨商王不怎麼說話呢,看他們的樣子,目前仍舊算不上親厚。諸王侯沒有設行轅先行相處那一套,冷不丁這樣拉近關係,他們可不自在多了。

這裡正說笑,外麵受邀的賓客陸續來了,都是成雙成對的。沛國公主老遠就衝居上搖起了手絹,大聲喊著:“辛娘子,我盼了你好幾日,怎麼不來我府裡坐坐?”

那日中秋宴,大家見麵光顧著客氣,居上沒把那事放在心上。今日她這麼一提,雖然照舊是客氣話,但自己也得煞有介事地回應:“啊,這幾日傅母安排了好些課業,我忙得分身乏術,因此辜負貴主了。待再過兩日吧,咱們重約了時間,再一同飲茶。”

邊上陪同前來的陸觀樓向她行禮,她也客氣地回了禮,再轉頭時,便看見淩凗帶著那位竇家娘子趕來了。

淩凗自不用說,還是細致入微的樣子,回身接應竇娘子下馬。居上仔細看了那位竇娘子兩眼,其實以前城中勳貴家宴上也曾見過,隻是不怎麼熟悉。那位小娘子是高高瘦瘦的身量,有一張和善大氣的臉,站在淩凗身旁,很是般配。

他們相攜進了帳子,大家互相見禮,居上先前想起趙王世子就心頭酸澀,但很神奇,見了人,好像又不覺得什麼了。反倒由衷地認為竇家娘子很好,樣貌出眾,且落落大方,這樣的人配了淩凗,可見將來的日子一定過得很和美。

反正隻要和美就好,新娘子不是自己也不要緊。

淩溯呢,一直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哪怕一絲困惑都不能逃過他的眼睛。但看了半日,發現她是真的高興。也許淩凗還會因錯過而傷懷,但居上已經完全跳出了三界外,簡直讓淩溯懷疑,趙王家宴上,她那拉絲的眼神是裝的。

難道是為了引自己上鉤嗎?如此一想,這女郎不簡單。豪爽的性情下,有一副和麵孔一樣精妙的心計。

居上則不管淩溯有幾百個心眼子,她朝外看了眼,發現有個男子帶著親軍前來,身邊並沒有女郎相伴。仔細看,之前曾見過兩次,應當是雍王淩洄。他的眉眼與淩溯並不相像,淩洄棱角畢現,麵相也透出幾分狠戾,一看便是不易親近的人。

關於這位雍王,她聽阿耶說起過他的身世,他母親原本是府中婢女,生下他之後便病故了,雍王是在皇後的撫養下長大的。大概是因為出身的緣故吧,雍王比一般人更驍勇,更急於證明自己,與太子之間的情義,也比其他兩個兄弟親厚。

“雍王還不曾定親嗎?”居上好奇地問。

淩溯負手道:“沒有合適的,不必為了定親而定親。”

嘴裡說著,淩洄已經到了麵前,叉手喚聲阿兄,然後視線調轉過來,那不苟言笑的臉上努力擠出一點笑意來,“辛娘子有禮。”

他沒像商王一樣直接喚阿嫂,居上倒對他生出幾分好感,笑道:“先前見過幾次,可惜從來不曾結交。”邊說邊欠身,“大王有禮了。”

淩洄不是善言談的人,尤其和女郎說話,比淩溯更加笨嘴拙舌。分明很嚴肅的麵容,被女郎一看就臉紅,忙拉了淩溯到一邊去,低聲與他商量起了瓜州節度使的事。

“阿兄可要我往瓜州去一趟?徐自渡那瞎驢,人前說好話,人後放陰招,我去瓜州撲殺此獠,趁機收編瓜州軍,一舉兩得。”

淩溯卻說不著急,“商隊薩保身後的人掏出來了,有人比咱們更著急。我要放長線釣大魚,究竟是前朝餘孽還是本朝奸黨,早晚會見分曉的。”

淩洄聽了,隻得頷首。轉頭見居上正和幾位女郎說話,那臉上眉飛色舞,看得出是個活在陽光下的姑娘。

“阿兄定親後,高興麼?”淩洄問,“辛娘子作配過前朝的高存意,且高存意還活著,她不掛念他嗎?”

說起這個,淩溯便撫了撫額頭,“她掛念高存意,所以高存意必須活著,要是死了,我怕她頭一個不會放過我。我倒也不畏懼其他,主要將來的枕邊人,時時刻刻恨著你,危險得很。”

淩洄愈發不明白了,“前朝舊人,不行便換個太子妃。”

“她不算舊人,與高存意又沒有定親,口頭上說合過罷了。要是隨意兩句戲言就當真,我怕是娶過十個女郎也不止了。再者太子定親不算小事,大張旗鼓的,很是麻煩。為了少些麻煩,親事定下就儘量不要變動了,大家都省心。“他說著,無奈地抬眼看了看淩洄,“你不是問我定親後高不高興嗎,算不上多高興,反正比以前熱鬨。”

對於感情,淩洄顯然比他還要一根筋,直截了當道:“阿兄喜歡後宅熱鬨?這還不簡單,我明日想辦法給你送幾個女郎過去。”

這下嚇著了淩溯,他說不要,“一個我都招架不住,再來幾個豈不要命?”一麵端穩地告誡兄弟,“天下才大定,萬不可思□□。你我身為皇子,更要自愛自省。”

那廂居上聽見有馬嘶鳴,擔心侍者沒有將檀奴拴好,便起身往帳外查看。轉了一圈,檢點好韁繩回來,一抬眼就見陸觀樓孤身站在不遠處,正望著她。

反正自己是沒話和他說了,因此微頷首,打算錯身而過。不想他卻忽然喚了聲小娘子,“能容我說兩句話嗎?”

居上的眉毛慢慢豎了起來,心道怎麼,成婚後日子太平靜,來找她敘舊?還是擔心將來她會給他小鞋穿,試圖冰釋前嫌?

思及此,她轉回身笑道:“老熟人同入一家,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駙馬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很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