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當杖斃階前。(1 / 2)

風月狩 尤四姐 9914 字 3個月前

“不是說上火才流鼻血嗎, 你冷,怎麼會這樣?”

居上安排他躺下,擰了涼手巾, 敷在他額頭上。自己坐在一旁觀察他,邊觀察邊問:“郎君,你是不是滿腦子汙穢不堪,才把自己弄成了這樣?難怪道家修煉講究清心寡欲,想得太多對身體不好。你看你,虛火上頭, 眼下發青, 這是不潔身自好的下場啊, 看你還敢胡思亂想嗎。”

可他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病了, 你還這麼損我,到底有沒有良心!”

居上嘖了聲, “流個鼻血,怎麼能算病呢,是血氣方剛的緣故, 冷敷一會兒就好了。”仔細替他擦了血,看了看道,“你瞧, 已經不流了。”

但他躺著巋然不動, “我不能起身,一起身又會流, 小時候就是這樣。”

居上扯起了一邊嘴角,“小時候是什麼時候?你今年貴庚?”

反正不管,淩溯覺得自己就是無法起身, 不躺上一個時辰,斷乎起不來。

居上看得穿他的小伎倆,伸出手在他鼻子上推了兩下。

淩溯警覺地問:“乾什麼?”

居上道:“我試試你疼不疼,防止你使苦肉計,給了自己一拳。”

他顯然對這種自傷的做法很不屑,這回是真的天賜良機,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又上了她的繡床。

四平八穩躺在這裡,還是有她的地方更溫暖啊,他悵然說:“東廂冷冷清清的,我睡不慣。你想讓我睡那裡也行,你也過去,我不碰你,就說說話,行嗎?”

這種話,一般都是鬼話。居上道:“你以為我的話本子是白看的?若是我哪天上你的當,一定是自願的,明白嗎?”

“那你現在不能自願嗎?”

居上搖搖頭,“不行,我還得養傷。”

那種傷,是難以言說的傷,她連看侍醫都不好意思,隻有自己硬熬。

結果這罪魁禍首躺在她麵前,還在打不可告人的主意,如此險惡用心,就應該攆到門外去挨凍,隻是她心善,做不出來罷了。

拿手扇一扇,給他的鼻子扇起一點涼風,“好些沒有啊?”

淩溯並不關心自己的鼻子,他隻關心她的傷,“你躺下,我替你看看。”

居上紅了臉,“你還要看?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真是不要臉!”

他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想看看你傷得怎麼樣。”

問題是那種地方還能隨便讓他參觀嗎?雖然很熟了,但也沒到不分你我的程度,居上道:“要不是看你流了鼻血,我可能會賞你一拳,你會將不便之處給彆人看嗎?”

然而他斬釘截鐵,“你想看嗎?你想看我就讓你看。”

然後果真招來居上一拳,雖沒砸在臉上,也杵得他抱住了胸口大聲呼痛。

“沒見過你這等厚顏無恥的人。”她推了他兩下,“躺半日了,可以回去了。”

淩溯不情不願地撐了撐身,很快便又躺倒下來,“不行,我頭暈。”

所以這些男子是當真什麼都做得出來,平時看著那麼傻的人,耍起賴來真是半點不含糊。

居上說:“這樣吧,我讓人把你抬回去。”

淩溯說不行,“我是堂堂太子,丟不起這人。”

居上道:“那你是打算睡在我這兒不走了嗎?”

基本是有那個意思,但她要是堅決不同意,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我坐一夜也行。”

居上無可奈何,心道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不知又從誰那裡學來的死皮賴臉的本事,一點不差全用到她身上來了。

歎了口氣,她說:“你這樣讓我很難辦,留你住在東廂,已經冒著讓全家人笑話的風險了,你還不知足?早知如此,應該讓你睡柴房。”

他抬起手臂枕在後脖頸,得意地說:“我是太子,兩位大人絕不會答應讓我睡柴房的,要是知道你這樣安排,還會賞你一頓臭罵。”

這不就是占了身份的光嘛,虧他還如此大言不慚。

趕不走,又不能睡下,擔心他又會乘虛而入,居上隻好繼續在腳踏上坐著,“你說,雍王和玉龜的事能成嗎?聖上會不會又從中作梗?”

淩溯道:“二郎與我不一樣,我身在其位,很多事已經做不得了,但他可以。他脾氣一向很倔,全家都知道,就算上了戰場,他也不服管。如今說看上了誰家女郎,阿耶要是不答應,他能堵在門上堵他三天三夜,到時候阿耶隻求快些把他打發走,這件事不就辦成了嗎。”

居上訝然,“你們家也興這套嗎?”

淩溯笑了笑,“這不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招數嗎,我家也屢試屢驗。”複沉吟了下道,“其實二郎想迎娶誰家女郎都由他,用不著帶著聯姻的目的,我手上的兵權已經能夠掌控京畿內外了,要是再行擴張,反倒更招人忌憚。”

居上問:“那左仆射會不會再找你麻煩?這次的事,能讓他閉嘴多久?”

淩溯道:“他這事辦得不好,三郎對他甚是不滿,料想之後行事大概不會再與他商量了。三郎其人,看似很乖順,實則剛愎自用得很。當初攻至慶州時,因他決策失誤,險些導致全軍覆沒,所幸獨孤儀力挽狂瀾。事後他將所有罪責推給了副將,那副將被就地正法了,但全軍上下都知道內情,因此他在軍中也不得人心。”

居上道:“這叫耗子生的兒子會打洞……”話還沒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尷尬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裴貴妃是耗子,他是裴貴妃生的嘛。”

淩溯沉默了下,忽然伸手道:“上來。”

居上護住了胸,“上來乾嘛?”

淩溯道:“你不冷嗎?上來,我焐著你。”

居上搖搖頭,“我等你走了再上床,你何時走?”

結果他收回手閉上了眼,“哎喲,我頭暈得厲害。”

真是個無恥之徒啊,居上內心唾棄了一番。看樣子是真不容易打發,屋裡雖燃著暖爐,但畢竟臘月裡的天,涼意還是一陣陣襲來。最後她忍不住了,推了他兩下,“進去些。”一麵又約法三章,“再許你躺一會兒,一炷香之後就回自己屋子,不許賴在我這裡了,聽見沒有?”

淩溯呢,聽見也權當沒聽見,隻是往裡讓了讓,容她在身邊躺下。

牽起被子蓋住她,很快靠過來,輕柔將她攬進懷裡,貼著她的長發說:“我現在每日滿腦子都是你,今早上朝的時候,他們說些什麼我都沒聽明白,一心隻想回行轅,想見到你。”

居上聽著,倒有幾分濃情蜜意湧上心頭,兩手勾住了他的臂膀,赧然問:“是因為從我這裡嘗到甜頭了,才變得這樣?”

淩溯說不是,“和那件事無關,其實從你搬進行轅開始,我就每日盼著下值回家,就算和你爭吵兩句,也覺得很有意思。”

所以藏在心裡的小秘密,到今日才坦誠說出來啊!

居上問:“你一早就戀慕我了,趙王家宴那日說的其實是真心話,對吧?”

這回他沒有否認,“現在回頭看,好像確實是這樣。”他輕輕搖了她兩下,“看在我如此癡情的份上,今晚容我留宿吧,等四更時候我再回東廂,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