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3章、燙頭 我的存在必定有某種特……(1 / 2)

唯一 含胭 8181 字 6個月前

到底是為什麼呢?

林唯一回答不上來。

終其原因, 就是因為他的存在吧,如果沒有他,很多事都會變得不一樣。

可這不是他能決定的, 他甚至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因何而誕生。

論文裡清楚地寫著,“多重人格”的產生原因尚不明確,可能與生物遺傳、原生家庭、社會環境、學校教育等因素有關。大量研究表明, 早期的創傷性生活事件, 比如兒童期長期受虐、被性//侵、親人或密友去世、目睹創傷性//事故或死亡, 都有可能導致患者發病。

然而, 林唯一是個在溫室裡長大的小孩,幼年時並未受過任何精神方麵的創傷。他想, 也許唐醫生的判斷是對的,那場開顱手術對林唯一的大腦造成了器質性的損傷,又因為心臟病帶來的困擾,最終導致了他的誕生。

“我”是一個隻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的概念, 他剛“誕生”時, 其實也很懵懂, 會把自己與另一個“他”混淆在一起,覺得自己和“他”一樣是個小孩, “他”的爸爸媽媽就是他的爸爸媽媽, “他”的老師同學就是他的老師同學。他乖乖巧巧地躲在虛空裡,好奇地跟隨著“他”的視野去探索這個世界, 當“他”入睡後, 他才敢悄悄出現,在房間裡短暫地玩一會兒。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他汲取著外界的信息, 和“他”一起學習文化知識,漸漸明白,他和“他”不一樣,“爸爸媽媽”不知道他的存在,“老師同學”也都看不見他。他嘗不到“他”吃進嘴裡的那些食物的味道,也聞不到沐浴露的芳香,“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嗚嗚嗚地哭起來,他也不會感到疼痛。

這所有的一切都令他萬分沮喪,更沮喪的是,“他”還沒有朋友,每天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班裡同學去上體育課了,紮著辮子的小男孩隻能獨自一人坐在教室裡,無聊地畫了會畫後,“他”起身走到窗邊,看操場上的小朋友們跑步、做操,個個活蹦亂跳。

他抱著膝坐在虛空裡,陪“他”一起看,試著叫他:林唯一,林唯一。

“他”聽不見,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他講話還是稚嫩的童音,語聲清脆:其實你可以下樓去,就算不能上課,也可以坐在邊上看他們玩。

“他”不為所動,他繼續提建議:你也可以去學做廣播操,那個看起來很簡單,應該不會讓你胸口痛。

“他”:……

他說:我發現,黃可欣好像願意和你做好朋友,她老是偷看你,你要不要試試去和她說話?每天都是一個人待著,你不無聊嗎?

“他”:……

他說: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主動去和他們做朋友,我知道有很多小朋友不喜歡你,但我覺得,肯定還是有人願意和你一起玩,真的,你相信我。

“他”:……

他嘰嘰咕咕地獨自說了很多話,“他”什麼都聽不見,懨懨地離開窗戶坐回座位,又開始在草稿紙上畫醜醜的火柴人。

他在虛空裡無奈地歎氣,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我能聽見你說話,你卻聽不見我說話?如果你能聽見我說話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做好朋友了。

……

他到底不是“他”,沒有立場代替“他”回答鄒敏的質問。他當然想做手術,做完手術,林唯一就能活過來了,那他就能與對方一起活下去。

活著多好啊!這五彩斑斕的世界讓人留戀,有優美的風景、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好玩的遊戲、精彩的書籍和電影……

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鄒敏還在哭,哭得他心裡難受,卻無能為力,隻能模仿著“他”的表情和語氣,冷漠地說:“媽,我說了,我不想做移植,你不用勸我了。”

鄒敏抓住他的手,握得死緊,流著淚說:“你會死的。”

林唯一說:“我不怕死,那是解脫。”

鄒敏看著兒子的眼睛,情緒平靜下來,說:“唯一,這一回,我不會再讓你任性了。”

她起身離開房間,姿態決絕,林唯一皺起眉,心想,這是要把他綁上手術台了嗎?

房門關上後,他獨自坐了一會兒,回到書桌前,手指撥動風鈴的鈴鐺,聽那清脆的“叮當”聲在房間裡回蕩。

他又一次拿起那塊小木牌看:

林間溪水潺悠悠,

朗月清風寄我情。

“林,朗。”他默念出聲,念了一遍又一遍,“林朗,林朗,攸晴,林朗。”

“朗”是一個有積極寓意的漢字,常用詞組有明朗、開朗、晴朗等等,其本義是月光明亮,能看出攸晴取得很用心,還在裡頭加了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他微笑著放下木牌,再也無心學習,慢悠悠地走到窗邊,撩開窗簾往外看。

朗月當空,他想,從今以後,他就是林朗了。

——

林唯一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早上醒來後,他摸過手機,習慣性地打開筆記APP,隻一眼瞌睡就被趕跑了,APP上有了一條新留言!還很長!

5月28號,01:25

剛才,我在學習,你媽媽進來找你了,說邵院長那裡有了新的心臟供體,是第17個供體,問你願不願意接受移植手術。

我拒絕了,但是你媽媽說,這一次不會再讓你任性。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想著,還是通知你一聲吧,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其實,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導致你不願意做移植,真的沒必要。林唯一,攸晴說得沒錯,你死了,最高興的就是那些想要殺你的人,最傷心的卻是你身邊愛著你的家人和朋友。

你真的應該為你的父母想想,他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一直都愛著你,嗬護著你,你把對我的厭惡轉變為對移植的排斥,其實傷害的並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

我真誠地建議你先把手術做掉,我們再一起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相信存在即合理,我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也不會無聲無息地消失。我的存在必定有某種特殊的意義,當有一天,我完成了某個未知的使命,也許,我就會自動消失。

而這個使命是什麼,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探尋。

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我的建議,不要把生命當兒戲。

林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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