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寄感覺自己好像在不停的下墜,天旋地轉裡,她好似聽到了一些風聲,而伴隨著風聲越來越清晰。孟如寄像是狠狠摔到了地麵上一樣,疼痛將她喚醒。
她睜開眼睛,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和樹枝。
四周一片寂靜,景色灰敗,光禿禿的土地上,不見草木,唯有枯樹。
不片刻,牧隨的臉出現在了她這一片灰敗的景色中,終於為孟如寄帶來了一點顏色。
牧隨還是吊著一隻手,神色薄涼。
牧隨打量了她一會兒,確認她沒事,隨後向她伸出手,要拉她起來。
孟如寄愣愣的被拉了起來:“這是哪兒?還在剛才的林子裡嗎?怎麼天都亮了……”
“被戾氣拉入一個幻境了。”牧隨冷漠回答,“幻境裡,時間流逝與外界不同,全憑幻境主人控製。”
“戾氣?幻境主人?哦……葉大河……”孟如寄找回了自己的記憶,“他把我們拉入了什麼幻境?”
牧隨瞥了孟如寄一眼:“我如何知道呢,孟山主,他與你過去的記憶,你不該比誰都記得清楚嗎?”
“所以這幻境,是我與葉大河的過去?”孟如寄困惑極了,“我們能有什麼過去?”
牧隨盯著孟如寄:“問問你的良心。”
又來了……
又是這個令人窒息的問題。
孟如寄頭疼揉了揉太陽穴,好似回到了雪鏡崖上,她初醒的那一日。葉川從天而降,逼著她非得說出他表字的那一刻。
她不就是因為沒說出來!什麼都想不起來!才被這個孽緣一記天雷劈來無留之地的麼!
孟如寄長長歎了一口氣:“我是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嗬……”牧隨陰陽怪氣的一笑,“不冤,合該這葉大河,罵你薄情寡性。”
“嘖……”孟如寄耐著性子對牧隨道,“克製,千山君,你克製克製!我跟這葉大河怎麼樣,也與你無關,你能不能收斂收斂你這刻薄的嘴臉!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得一起離開幻境!你彆就知道吃醋!”
牧隨彆開臉,也狠狠地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孟如寄說得有道理,他也很想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但!
他這不就是!
跟孟如寄一樣嗎!
她怎麼都記不起葉大河是誰,他也怎麼都控製不了這個情緒啊!
這葉大河!
真該死啊!
牧隨狠狠地將腳下的一塊石頭踩入土地中。
林間,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緒中,陷入焦慮。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了窸窣之聲,隱隱約約的,有哭泣之聲傳來。
“不要……丟下我……為何要丟下我……”聲音悲戚,帶著顫抖,“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孟如寄和牧隨飛快的對視了一眼。
“聲音從山坡後傳來的。”
都沒等孟如寄說完,牧隨便已經邁步向那方走了。
孟如寄跟在後麵,連連喚他:“你輕點,小心他發現我們……”
“幻境主人就是他,他本就能發現我們。”
“但你這樣明目張膽的去找他,還是有點冒險了,要不我們迂回一下……”
三言兩語間,孟如寄已經跟著牧隨行至小山坡上,牧隨雖然動作快,但還是微微側身,躲在了一棵枯樹背後。而孟如寄則貓著身子蹲在旁邊,目光往坡下方打量。
“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兒……”
小坡下方,一個少年雙腳陷在一個沼澤泥潭之中,他手死死的扒著岸上的一棵枯樹的樹根,雙手已經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唇色慘白,整張臉發青泛紫。
隻待他力竭,再抓不住樹根,他便會被腳下的沼澤吞噬。
孟如寄皺了皺眉,隻微微抬了抬屁股,牧隨便開了口:“想救他?晚了,這是他過去的回憶。你在他的回憶裡,當不了救世主。”
孟如寄便又蹲了回來,但她瞥了牧隨一眼:“你可以好好與我說,大可不必如此話裡話外夾槍帶棒。”
牧隨彆過臉,不搭理孟如寄。
但在牧隨轉開頭的那一瞬,他又愣住了。
孟如寄察覺到牧隨身形僵硬,她便也好奇的探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也呆住了……
她看見了自己……
一個披頭散發,渾身狼狽,神誌不清,但卻……散發著金光的自己。
過去的孟如寄……
“這個時候!”孟如寄倏爾站了起來,“竟是這個時候!”
牧隨冷冰冰的轉過臉,問孟如寄:“什麼時候?”
孟如寄震驚的看著過去的自己,踉踉蹌蹌的奔沼澤而去:“我……內丹剛入體……神誌不清的時候……”
伴隨著孟如寄艱難的回答。
過去的那個少女與沼澤裡的少年相遇了。
沼澤裡麵的少年葉川,在垂死邊緣,一抬頭,看見了攜著一身金光而來的少女。
“姑娘……”他錯愕,也懷揣著希望,他用最後的力氣,向少女伸出手:“救救我……”
而少女孟如寄此時幾乎神誌全無,她沒有看見少年,當然,也沒有看見讓他陷入困境的沼澤。
少女孟如寄一腳踩進了沼澤裡。
葉川呆住了,他無言的看著少女在沼澤裡前行了兩步,然後身體慢慢往下沉去。
“姑娘!”他大喊一聲,似想叫醒少女,但……
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