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孟如寄再次懷揣希冀,猜測,“民居裡麵有錢?我可以借這銀錢一飛衝天!直上揭天閣!勇奪金杖!”
“對。”
得到肯定的回答,孟如寄高興得想要跳起來:“狡兔三窟!不愧是你!難怪你上次來無留之地,懸命之物懸了個兔子。”
麵對孟如寄的誇獎,牧隨依舊很平靜:“民居裡,西南角鬆動的磚牆下有備用的銀錢,不多,僅有兩三銀,但足夠你上揭天閣。”
孟如寄因著牧隨的平靜也很快鎮定下來,繼續理性的分析道:
“盞燁先前與我說,三日後,兩千金湊足,他要帶我離開無留之地,但他還說,內丹要幫我拿回來。他一定還會來找你。”
“讓他來。我拖住他,你去民居拿錢,然後上揭天閣。聚雲之術施展不易,進來逐流城也總是陰雲密布,想來金杖不會離開那陣法,你找到金杖,可借金杖之力,毀了他的陣法。”
“好!我們裡應外合!”
“催動金杖需得畫咒,我教你。”
牧隨翻開孟如寄的手掌,在她掌心以指尖為筆,輕輕畫動。
他指腹似帶著幾分溫熱,讓孟如寄掌心有些發癢,她望了一眼牧隨的側臉,但見他這少年的臉在不知不覺中,竟已經變得棱角分明了起來。
或許……
他本就該是這般模樣。
之前莫離不是說過嗎,牧隨看著像是比之前,年少了許多。
他許是在千金買命回人間後又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會變回他少年的模樣……
“記住了嗎?”牧隨問她。
四目相接,孟如寄略帶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她挪開了眼神:“嗯,最後怎麼畫的,再示範一下,剛喉嚨有些癢,沒記住。”
牧隨沒說什麼,便又畫了一遍。
孟如寄收了五指,攥了拳頭,將手收回來:“記住了。”
“三日內,我會尋時機引他出城,他離開後,我會以煙火為信,你見機行事。”
“好。”
“之後,我或許沒時間入夢來……”
“嗯,你一切小心,盞燁不好對付。”
“好。”
話說到此處,好似也沒有什麼要交代的了。但他們也都沒有轉身離開。
目光在對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也沒有人發號施令,他們便各自將目光挪開了,兩人默契的一轉頭,但見一旁,莫離已經斜倚在地上,美滋滋的看著他們。
“郎情妾意,我這媒做得,甚好甚好。”
“事聊完了,趕緊走吧。”孟如寄道,“收了你這神通。”
“在收了。”莫離說著身影開始慢慢變淡,“你們什麼都不用做,待著迷蒙褪去,你們便能慢慢醒來了。”
話音落,他的身影率先消失。
灰色的空間裡隻剩下了兩個人。
孟如寄等著醒來,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天空中一團團的迷霧,她向上望去,那些迷霧便似得到了她的召喚,一個接一個的飄到了她身邊來。
孟如寄沒有細看,粗略掃過,又不經意瞥向身邊的牧隨。
牧隨卻將目光投射在那些夢境中。
夢境由深灰漸漸變為淺灰,迷霧中的畫麵也似墨汁入水,漸化雲霧。
孟如寄知道他們要醒來了,剛想開口與牧隨道彆,卻恍惚聽他問道:“救人,不難嗎?”
不知他看到了她夢境裡的哪一幕。
孟如寄撇嘴,反問:“見死不救,不難嗎?”
灰色開始向白色光芒轉換,迷蒙的霧團已經全部散入白色背景裡。
牧隨的身影也開始漸漸變得模糊,孟如寄想,在牧隨眼中,自己也是如此。
空間變得空曠,他們的聲音好似在裡麵回蕩。
“孟如寄,地獄不會空。”
孟如寄輕笑:“我本也不想成佛。”
牧隨的臉已經變得朦朧,孟如寄還是看著他道:
“我無所謂地獄空或滿,我隻是在用儘全力活著。你也不是嗎,千山君。天地間,山川裡,萬物隻是在求生而已。”
隨著孟如寄如夢似幻的聲音,牧隨睜開了眼,眼前是無留之地熟悉的天地山川,唯有孟如寄的聲音從夢裡,一直穿透到他的現實裡。
“我等你來救我。”
牧隨坐起身來,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腦海裡,不知為何還殘留著觸碰孟如寄時的溫度。
而再多凝視這掌心片刻,他便看到了自己過於淩亂的掌紋,都不需他人說,他也知道,自己命格之亂,命運多舛……
“我可……從未打算救人。”
牧隨握住掌心,聲色低沉。
他站起身來,眺望遠方,雲層遮蓋處,他知道是逐流城主殿的方向。
“城主哥哥!”兔子見他醒了,立即從一旁蹦了過來,“我一直好好望著風!您休息好了嗎!您放心!周圍一絲絲戾氣都沒有,不管是什麼東西!都不可能發現我們在哪兒!”
“想辦法把盞燁引來這兒。”牧隨下令。
兔子還要吹噓自己功績的嘴下意識的應了個“是”然後又不敢置信的望著牧隨:“我們不是要躲他嗎!那洛迎風小氣,就給了我們三金呀城主哥哥,我們把他引來作甚?”
牧隨頭也沒回的在地上畫下陣法:
“救逐流城。”
作者有話要說: 牧隨:救城,不是救人。
兔子:鴨子死了三天了,嘴都沒有這麼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