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婚服在他身上服服帖帖,減弱少年氣息,增添幾l分男人的侵入感,他那對桃花眼中,有坦白的真誠,也有對陰雪青態度的忐忑:
“阿青,我心悅你,所以欺騙過你。但我隻忠於你,所以這種欺騙,也該由我自己來揭開。”
陰雪青相信,他此時的話,全都發自肺腑,他沒有自欺,也沒有欺她。
緩緩合上盒子,她彎起唇角:“行了,你都是我的人了,不需要這麼謹慎。”
聽得她語氣輕鬆,逐水唇角也微微提起,卻在下一刻,他捂著心口,疼得狠狠咬住嘴唇,臉頰上因酒水而帶著的薄紅,也消退殆儘。
陰雪青指尖輕輕撫摸他的臉龐:“逐水,你真的很聰明。”
陰雪青身上,有逐水的半條情絲。情絲融合有一個條件,心意坦誠,完全的坦白,坦白的程度越高,融合成功的概率也越高。
隻要在逐水的操縱下,情絲完全融合,他就能控製住陰雪青的思維,乃至身心。
自然,他不是要把陰雪青做成傀儡,那沒有意義,隻是以防萬一,以防有一天,生死橫亙在二人之間,他卻隻能被拋棄。
他做的根本就沒錯。
然而此時,陰雪青撩起他額前被汗水浸潤的頭發,歪了歪頭:“你雖然聰明,但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所以,控製權現在移交到我手裡了。”
明明是逐水分了半條情絲給陰雪青,以為一切順利的情況下,卻怎麼也沒想到,最終情絲在融合時,主動權被陰雪青拿走了。
那條情絲,完全變成陰雪青的情絲,反而是逐水身體裡剩下的半條,像是從陰雪青那兒L分來的。
這回,是他被陰雪青控製了。
逐水越疼,思路也越清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以為他在算計陰雪青,但實際上,是陰雪青在算計他。
他忍下因情絲融合帶來的疼痛,強撐著身子,靠近陰雪青,聲音沙啞:“阿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他隻要知道這一點就好。
雪青望著他眼中隱隱瘋狂,不知道要不要說明真相,或許,善意的謊言可以來幾l個?
但這一猶豫,讓逐水一下明白什麼,他抓住她的衣角,麵上少見的露出幾l分惶然:“阿青,你是阿青,對吧?”
雪青擦去他的冷汗,道:“你要的太多了,我願意陪你玩,但你彆太貪心。”
貪心的孩子,都沒有好下場。
這一刻,雪青腦海裡,係統似乎要提醒她什麼,“滋滋”兩聲後,卻徹底沒了音訊,雪青想,或許這個世界就是特殊在這兒L,能讓係統失聯,能夠重生,這個男主,或許離覺醒不遠了。
穿越局有大麻煩了。
但穿越局有大麻煩,和她小小員工有什麼關係呢。
嗯,應該和她,是沒關係的吧?雪青看著逐水似乎想起什麼不該記起的東西,有點不自信了。
下一瞬,逐水眸光閃爍,直接讓雪青幻視了龍
君,屈瑾,殷不惑,雪青一愣,輕聲:“逐水?”
逐水卻突的說:“是啊,我自始至終,喜歡的就是你這張皮下的人,你到底是誰,你在扮演誰,我為什麼,始終鬥不過你……”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卻沒能一時問清楚。
雪青忽的一笑:“非要說的話,你可以叫我一個名字。”
他盯著她。
雪青低頭,在他耳邊道:“宿敵。”
下一刻,逐水耗儘時間,渾身卸力,暈倒在雪青懷裡。
雪青的腦海中,係統終於連上,它嘰嘰喳喳:“怎麼回事,又失聯了,這個世界是不是哪裡不對勁啊!”
雪青:“是吧,好奇怪啊。”不管了裝傻最要緊。
係統:“欸不過我看了下數值,你這任務成功了!恭喜!”
雪青:“嗬嗬,謝謝。”
再不成功她要死了好吧,求求以後不要讓她再遇到這種白切黑,黑得透透的男主,老實說搶情絲的控製權,她也很累的好吧。
隻不過……
她低頭,輕輕撫摸逐水順滑的黑發,少年眉眼鬆動,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難得沒有心防的時候。
雪青伸出手指,彈了下少年的額頭。
臭小子,叫你非要跨服連線吧。
將逐水安頓好,雪青知道,差不多是該離開這個世界了,而契機很快也遞了上來——外頭陷入一片騷亂。
陰雪青換上往日貫穿的白衣,甫一開門,邊看陰琅在外頭,一副焦急模樣。
陰琅也沒想到能和陰雪青撞上,他還沒問,陰雪青便說:“逐水喝多了,先睡了。”
事急從權,陰琅言簡意賅:“據探,有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已經在浩瀚山搭建了大橋,要進浩瀚山。”
十萬人。而陰家如今族中人,不過上千。
陰家之所以避世,便是知道,自先秦過後,天地通道關閉,隻要極少數族群保持通天地的本事,但這些族群,強大如陰陽家都陷入欲望形成的沉屙,最終滅族。
但陰家避世這麼多年,從沒出錯……
陰雪青想起最近下山的,隻有攬月,她蹙起眉頭。
陰琅麵容痛苦:“是攬月來報的信。”
攬月到達浩瀚山外部,被傀儡發現時,渾身是血,靠近心口的地方還有兩支箭,他強撐著一口氣,留下此訊。
自然,浩瀚山的位置不是他泄露的,而是在外的陰家後人。
卻說攬月出去後,隨著陰琅的指引,和一個陰家後人對接。
那後人早已脫離陰家數代,以為陰家早已落魄,居然還能見到有人從浩瀚山出來,他十分好奇浩瀚山,攬月不夠防他,帶著對浩瀚山的懷念,聊了些山裡的事,比如,人人會傀術。
沒成想,那後人正好效力於朝廷,是一員大將,仔細一盤算,靠傀術攻下他國,豈不輕鬆?
如今亂世,帝皇之家,隻要獲得一個陰家人,便能用起
傀術(),來征伐他國ü(),何況是上千會傀術的陰家人和傀伴。
那可是絕佳的武器。
攬月本已離開那後人的宅邸,後來三個月,他偶然聽說朝廷召集無數青壯年,去服徭役造橋,他當時覺得甚是奇怪,直覺使然,偷偷來浩瀚山看一眼,才知道出事了,竟然有無數人在偷偷搭橋,橋梁已經小有規模,足夠一小隊精銳通過。
攬月急得不行,偷偷潛伏到青壯年中,終於在不久前找到機會,前來報信。
但是此時,那大橋約摸搭好了,陰家隻怕成為他人掌中之物。
陰琅絕望閉眼:“陰家遠離世俗太久了,過度依賴天塹,並不知道外頭搭橋之法精進,也從沒在天塹處加派巡邏。”
何況傀術終不是殺人之術,陰家祖訓便是絕不能讓傀術沾惹鮮血,陰家大部分人,根本不會戰鬥。
如今這軍隊來勢洶洶,即使一時擊退他們,隻怕浩瀚山藏身之地,早就流傳於世,等待陰家的,是萬劫不複。
陰雪青:“這件事還有誰知道麼?”
陰琅搖搖頭,目前,此時隻有幾l位族老和他知道,但是到明天天亮,還沒有好的對策,就要對外公開。
屆時,隻怕要引起巨大騷亂。
堂上眾人愁眉不展,心焦意亂,一個族老問:“該如何是好?”
“說不定明天天一亮他們就攻上來了,咱們現下應該逃啊!”
“怎麼逃?當年都逃不過秦人的鐵蹄,如今千年過去,他們該如何精銳!”
“那坐以待斃麼?”
“要我看,如果不是那個攬月,根本不會有今天,當初是誰把攬月放走的,就該以死謝罪!”
陰琅閉上眼睛,長歎一聲,正要說什麼,陰雪青緩緩開口:“並不是死路,卻有一個辦法。”
她聲音不大,卻過於鎮定,很是叫眾人一愣。
陰雪青沒有賣關子,直接道:“去蓬萊。”
這是陰家千年前就在找的仙境,隻是人間易來,仙境難尋,千百年了,陰家還沒有成功,可見其困難之處,此時陰雪青竟說去蓬萊?
不等他人反駁,陰雪青說:“陰家世世代代在打造的傀舟,能容下目前所有陰家人,現下能用吧?”
有個族老想嗆她,另一個人更冷靜,道:“可以是可以,但傀舟要怎麼動?”
傀舟之大,當前,無人能夠輕鬆駕馭它。
陰雪青一句話讓他們閉嘴:“我能讓它動起來,還能讓它尋向蓬萊。”
她一邊說著,手中一邊探出一縷粗糙的傀線,傀線忽而朝空中一個方向漂浮。
那是蓬萊的方向。
眾人大驚。
陰家祖先當時定居浩瀚山,就是推算到,這裡離蓬萊最近,隻是尋不到路,到了陰雪青這一代,她的天賦之強,成了最有可能尋找到蓬萊,被蓬萊所接受的人。
隻是無人知道,她從五歲時缺失情絲,於是十幾l年間,沒有機會找到蓬萊。
() 但在今晚,她的情絲完整了。()
也是時候履行她的義務,為陰家指向蓬萊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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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工作時,陰雪青先回到屋裡,看到還在昏睡的逐水,她笑著搖搖頭,他大意了,畢竟上輩子,攬月沒有被趕走,沒去找那後人,也沒這後麵的事。
不過他在昏睡,是比她想象中好辦一些。
將逐水頭發撩起來,陰雪青親了親他,雖然二人相互博弈,算計了一場,但到底,並不是全然無心無情。
又或者說,她的情,也是因他而起。
陰雪青親自把逐水抱上傀舟,安置好。
淩晨的夜,大雪紛飛,陰家人在傀儡的輔佐下,一個個登上傀舟,不算混亂的現場,但偶有嬰孩爆出啼哭,婦女安慰,也有不少青年男女,淚灑這片土地,浩瀚山是他們的根,他們終究舍不得。
終於,天際微亮之時,所有人都登船了。
陰琅和追風並不願意走,參考暈倒的逐水,陰雪青親自把他們敲暈。
陰雪青身上,單獨一條的傀絲,是極其纖細,肉眼難辨,但此時,陰雪青手裡布滿密密麻麻的傀絲,一條足有手指粗,是傀絲纏繞在一起,它們鮮紅而自帶生命般,所有傀絲都連向傀舟。
她站在地上,仰望著高大的傀舟。
有女孩趴在船舷,問母親:“母親,天女為何不一起走?”
母親捂住她的嘴,搖搖頭:“噓。”
陰雪青沒有辦法一起走,為尋蓬萊,她會把全身所有傀線,都獻給傀舟,如此,傀舟會帶上自己的氣息,讓蓬萊誤以為傀舟就是她,如果她自己也上傀舟,蓬萊就隻會接納她一人,而不會接納眾人。
她是注定要被留下來的。
而她出生時自帶傀絲,將所有傀絲斷掉,生命也會到儘頭。
慢慢地,陰雪青將帶著自己血液的傀絲,纏上傀舟所有地方,每一條傀絲都帶著她的力量,慢慢的,沉重的傀舟動了起來。
一片搖晃之中,逐水睜眼起身,他摁住腦袋,隱約記得昨夜的事,但又非常混亂,似有美夢,又有噩夢。
他卻也記得,自己是輸給陰雪青的,她似乎自稱自己是他的宿敵。宿敵麼,倒也貼切。
隻是,這是哪兒L?
外頭傳來隱約談話聲:“……那些兵馬來了,可如何是好……”
“唉,真希望能一起走啊……”
望著陌生的環境,逐水突然心悸不已,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衝出屋子,邊看四周都是陰家人,往常他雖住在山上,不過時常和山下走動,眾人對他還算和善,此時,卻紛紛避開與他直視的目光。
逐水心裡慌亂,掛上自己偽裝完美的笑容,緩聲:“這是怎麼了?主子……不,陰雪青在哪?”
沒人應聲,卻有一人拍拍他的肩膀:“節哀。”
逐水深吸一口氣,朝走廊外跑去。
從視角來看,他在天上。
這一路過來,滿耳朵的信
() 息,足夠他還原出目前的境況。
怎會如此!他運籌這麼多年,卻沒料到會有這種意外!
逐水衝到甲板上。
遠處天際,微微薄紅,將亮未亮,霎是漂亮,地平線卻烏壓壓的,一群鐵甲穿著的士兵高高騎在馬上,踐踏進這片桃花源中。
而空曠的地方,隻餘一個白色身影,陰雪青盤腿坐在地上,四周是畫好的陣型,不見氣息。
“不……”
逐水緩緩撐大雙眼,幾l乎就在下一瞬,他踩上欄杆,就要朝跳下去。
有人攔住他:“你瘋了,這個高度你跳下去會死的!”
“快快快下來!”
“……”
嘈雜聲中,逐水卻一動不動,他知道,攔住他往下跳的,不是濫發好心的人們,而是陰雪青,她用情絲控製住他,不讓他往下跳。
為何又是這樣,為何又要將他拋棄。
逐水喉頭微哽,唇角溢出鮮血,痛苦的呼吸聲幾l乎蓋過他的低低自語:“求你。”
他知道,因為情絲的連接,她聽得見的,他彆無所求,他隻是,不想再留在一個隻有自己的世界,他隻是不想再離開她。
求你。
久不見陰雪青回應,逐水麵上的血色,漸漸淡去,他好像變成一個傀儡,沒有任何表情,連四周環境的聲音,也絲毫不能入他的耳中,腦中。
在他最為絕望的時候,驀地,陰雪青緩緩抬頭,她麵容雪白得幾l乎要和雪地融為一體,她張了張口。
“會很疼的,你真的要過來嗎。”
逐水聽到了。
刹那間,他眼眸重新亮起,就像一個被注入靈魂的傀儡,一個終於找到畢生主人的傀儡,他露出這一生,最為少年氣的笑容,鮮活而俊逸。
他用力點頭。
刹那,禁錮住他的力量消失,逐水毅然決然,縱身一躍。
狂風烈烈,一襲紅衣的逐水,衣帶縹緲之間,鐵蹄震動聲也好,陰家眾人的嘩然尖叫聲也罷,他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隻看到雪青朝他張開懷抱。
她還笑了,說他是個瘋子。
是,為她,他幾l乎瘋魔又何妨。
紅色的鮮血,白色的雪,綻放成一朵梅花,包裹住二人,逐水也在這一刻,將所有傀絲都拔出身體,用傀絲將血與雪,將她與他,緊緊包裹,遠遠望去,似一座墳墓。
他們麵上掛著笑意,相擁在一起。
終於,這一次,他沒有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