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他淡淡掃來一眼,挑眉。
虞惜忙收斂心神,隨口胡扯:“……餓了。”
聲音很小,是底氣不足的。
沈述卻笑了笑,重複了一遍:“餓了?”
她點頭。
他把鋼筆蓋旋上,起身拍拍她:“帶你去打打牙祭。”
他帶她去的是小區樓下的一家川菜館,是新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的。
沈述隨意翻著菜單,問她吃什麼。
虞惜壓根沒有聽見,她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深秋的夜晚,氣溫驟冷,沈述穿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袖子卷到肘彎裡,延伸出來的一截小臂修長而結實,肌肉漂亮。
問了會兒不見她回答,他抬頭:“你又在發什麼呆?”
她低頭喝茶去掩飾:“我隻是在想,要吃什麼好。”
他笑:“那你想好了嗎?”
聲線磁沉而性感,一字一句鑽入她心坎裡。
虞惜手裡的杯子晃了晃,差點把茶水晃出來。
“……小龍蝦吧。”聲音越來越低了。
沈述招來服務員,要了兩斤的小龍蝦。
虞惜兩隻手分彆拿著一根筷子,等著吃食,等待的時候,目光百無聊賴地掃視四周。
沈述以前就覺得她懵懂的樣子有一種格外純真的欲,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定定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格外給人壓力。
虞惜有點受不了,忍不住開口:“乾嘛這樣看著我?”
“當然是因為你好看啊。”他笑得坦蕩。
這樣毫不避諱的誇讚和嘉許,也隻有沈述這樣自信的男人才可以如此從容地當著她的麵兒說出。
以往也有很多男人覺得她漂亮,但都隻會旁敲側擊地提,或者偷偷打量她。
也隻有沈述,會這樣說。
虞惜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她性格本質保守,有點吃不消他這麼直接,何況還是在外麵。
“你唬我的吧?”她低頭捧著茶杯喝茶。
“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假話?”
小龍蝦上來,他伸手接過盤子,慢條斯理地戴上塑料手套,替她剝起來。
虞惜這才知道,原來有男人剝蝦也可以這麼好看。
冷白的燈光落在他身上,更有一種難言的清貴,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他漫不經心剝著蝦的動作也是利落又瀟灑,一隻隻剝出來,蝦肉飽滿,很快就裝滿了一小碟。
他把碟子推到她麵前:“愣著乾嘛?吃啊。”
虞惜用筷子夾了一隻,慢慢地咀嚼著,目光仍是偷瞟他。
他替她剝,但偶爾也自己吃一隻,咀嚼時嘴唇習慣性地閉著,隻腮幫子輕輕地動,眼眸冷淡垂著……虞惜看一會兒就覺得受不了,還是收回了目光。
原來男人性感起來也可以這麼要命。
她不想吃小龍蝦,她想吃他。
男色當前,小龍蝦頓時索然無味,她又往盤子裡倒了一大堆辣椒。
沈述看到,問她:“不怕嘴唇辣麻?”
虞惜:“我就喜歡吃辣的。”
對於這番“豪言壯詞”,沈述隻是笑笑。後來他隨意跟她聊了些瑣事,一開始隻問尋常的小事,後來問著問著就問起她的感情經曆。
虞惜托著腮幫子,認真地想了會兒。
“還用想?”他幽幽地掃了她一眼。
她訕笑,眼神飄開:“你彆這樣看我,好像我感情經曆特豐富一樣。”
她隻是遲鈍。什麼事兒她不需要想啊?
沈述笑問她:“那你感情經曆豐富嗎?”
虞惜:“就你一個!”
沈述:“說謊了不是。江鬱白不算?”
“當然不算了。”她瞪他,鼓起腮幫子伏低了趴在桌上,清瘦的小臉立刻浮起了雙下巴,肥嘟嘟的。
表情還有點不滿,“這怎麼能算?”擱這兒跟她翻老皇曆呢?
沈述笑著拿出手機,慢條斯理又乾淨利落地給她照了兩張相,設置成了手機屏保。
“哢嚓”一聲,虞惜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去搶他手機。
沈述身高手長,任她撲來撲去,將手機舉高了在左右手調轉,任憑她怎麼努力都夠不到個邊兒。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醜照在他手機界麵上晃來晃去。
“你怎麼這樣啊?!”她捶他胸口,“快刪了啊!好醜——”
沈述笑得不行,摟著她的腰將她擁在懷裡:“多可愛啊。哪裡醜?寶貝在我眼裡全世界最美。”
“總之你快刪了!”她掙紮著要推開他,大有他不刪除她就不讓他抱的架勢。
原則問題,沒得商量!
沈述不逗她了,將手機放到了桌麵上。
手機一擱到桌上,她立刻搶過來。
可手指戳到屏幕上才想起來,她不知道他的手機密碼,又恨恨地瞪他:“密碼!”
“你生日。”沈述輕飄飄地說。
虞惜愣住,心裡好像被什麼戳了一下,又酸又軟,氣也不生了,隻用那雙霧蒙蒙的眼睛望著他。
沈述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狠狠地吻了上去。
虞惜一顆心立刻收緊,掙紮了一下,但沒有掙開。
她屈從於自己的本能,任由他吻著,可吻著吻著又想起這是在外麵,心慌得仿佛要從胸腔裡破膛而出,忙推開他,紅著臉站起來。
她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衣衫,朝四周望去。
好在這個點兒沒有什麼人了,隻有鄰桌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噙著笑望著他們,見她望過來,忙咳嗽一聲,低頭去啜飲料。
那眼睛裡的眼神,分明是——“非禮勿視”。
虞惜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忙拉著沈述朝外麵跑。
“還沒付錢呢。”沈述提醒她。
她腳步刹住,急急忙忙地又掏手機去掃碼。
老板卻笑著說,沈述已經付過了。
虞惜氣憤地回頭,發現沈述正抄著手倚在門邊笑望著她,玩世不恭地對她挑了挑眉。
虞惜知道自己又被他給作弄了,衝過去撲打他,沈述笑著被她推著往外走,抬手將外套懶散地勾在肩頭。
虞惜踩著他投在地上的影子,狠狠地踩,就好像踩在他身上似的。
冷不防沈述回頭瞥見,啼笑皆非:“你幾歲了啊?”
虞惜小小聲:“誰讓你欺負我。”
她也打不過他啊。
他長臂一撈就把她拴在懷裡,捏起她的下巴,問她:“我哪兒欺負你了?我什麼時候舍得欺負你了?嗯?”
挨得太近了,他們的呼吸混著夜風緊緊地纏在一起,獨屬於那份夜的涼意,絲毫吹不散彼此間的熱意。
虞惜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他,似乎要把他看清楚,把他的樣子深深地烙印在心裡。
“沈述。”她低低地喚他。
“嗯。”他應一聲,表示自己聽著。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身,柔弱無骨似的貼在他身上:“你呢?你交過女朋友沒有?”
他笑得微妙,似乎挺意外她會問他這樣的問題:“你覺得呢?”
虞惜:“你看著好像挺正經的。不過……”他這樣的男人,沒有談過才不正常吧?
“你要老實交代。”她窩在他懷裡嬌滴滴地說。
沈述受不了了,真受不了她:“沒有。”
“說老實話。”
“我犯得著拿這種事情騙你?”他哂笑一聲,“沒時間。”
他大一時就開始著手創業了,並不是一開始就成功的,其實第一次的創業很失敗,他還輾轉去了幾個金融機構工作,儘管有家裡的蔭蔽和幫助,過了兩三年才有起色。
事業上升期就更加對浪費時間的事情沒有興趣了。
他這樣的出身,這樣什麼都不缺的人,也不會紆尊降貴去貼彆人,彆人上趕著他還嫌人家浪費他時間。
可能是全身心投入事業,他並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特彆關注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也可能是見得太多,反而覺得千篇一律的都差不多,乏善可陳。
他這樣的人是很吝惜自己的時間和自己的感情的,他並不想、也不願意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去經營一段隨時可能無疾而終的感情。
從金融角度來說,這叫風險規避。
他選擇一開始就不投。
她的這支股,一開始就確定屬於他,因為一開始他就決定了要和她結婚,不然他才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在她身上。
當然,這話不能當著她的麵兒說,哪怕隻是當初這麼想的也不行。
男人注重利益得失,女人很看重情緒。要是她知道他一開始是這麼想的,肯定會生氣,覺得他沒多看重他。
可事實上是,一開始哪來那麼深的感情?
是先確定了她屬於他他才會願意去投入感情,計較這個起因和過程就沒意思了。可女人有時候不看結果往往喜歡在這種細節上較真,這很要命。
回去都深夜了,學習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虞惜躺在沈述懷裡時想:要是考試不過怎麼辦啊?這都沒有好好學習。
“在想什麼?”沈述抱著她笑。
“在想考試掛科了怎麼辦?”她惆悵地歎了口氣。
“我這不是給你補習了?”
虞惜幽幽地回看他一眼:“您這還不如不給我補呢。”男妖精,專吸她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