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這就……外麵有人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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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在一眾木料裡挑選了鬆木來製作沙盤。

對比其他的木材,鬆木在現代是絕對的“便宜貨”。

便宜並不意味著它不好。每種木頭都有自己的脾性和優缺點,亦有各自適宜發揮的地方。

鬆木容易生結疤,美觀度會打折扣。它質地偏軟,比起彆的木材變形的可能性更大,因此不適宜用來做承重的大件。

但用鬆木做些小物件——比如嬰兒床、木質玩具或是書櫃之類的東西,是完全沒問題的。

至於為什麼不趕貴的、更好的木料挑,秦昭覺得自己給的那點足布配不上,再者就是鬆木的“軟”對她而言正好。

畢竟戰國時代的木工工具沒有上手過,萬一不趁手,碰上硬木材不好處理,又廢料子又費勁。

木材堆裡的鬆木板材色澤淡黃,清新自然。秦昭上手一瞧,年輪紋理細密且平行,應為徑切的產物。

隨眼一掃,這些木材基本都是徑切分好的——這木匠家裡有礦,有金礦!

一棵成材伐下,經過乾燥切分加工後成為工匠手裡的料子。按照切割樹體的方式,弦切出料最多,徑切出料最精。

弦切的木料橫截麵上的年輪會呈現出漂亮的山水紋紋理,但它容易變形;徑切的木料會造成大量的浪費,但它最為穩定。

秦昭大概理解“梓人冉”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這是個在細節處會扣成狂魔的木匠,或許還有點強迫症——要麼不做東西,要做就要做最好的。

乍一看,桑冉的手不像是出了大問題的模樣,但他卻說“做不利索的活我不乾”……

自家的料子都擇選得近乎苛刻了,這人怕是稍微有些影響手做工的小問題,就堅決不接外活了。

把木板拿到工作台的秦昭突然驚覺,桑冉大概也許可能是個隱藏的大佬。

——至少絕對不是普通的木匠。

想想他門口展櫃上的那堆齒輪,這人該不會還和墨家有啥關係吧?

運氣應該沒這麼好吧……

不然一個孫臏再加一個高級木工師傅,這組合是要乾啥呀?

秦昭擺擺頭,把分散的思維拉回來。

她跟孫臏好歹有些過命的聯係,和桑冉往好聽裡說也就是贈蛋之情而已。至於對方是不是有背景、未來會如何演變,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原本沒想多花功夫在沙盤上。畢竟就是個沒蓋的矩形矮盒子,完全沒必要雕梁畫棟。

但現在瞧瞧這料子,如此纖細的紋理不好好做就真的浪費;再瞧瞧旁邊看好戲的男人,秦昭的倔脾氣可就上來了。

預想的活拆組裝結構可以省了,直接剌燕尾榫吧。

費點功夫、耗點時間得一個更穩定漂亮的沙盤,這波不虧。

……

桑冉看著秦昭隻拿了鬆木板,對她的印象往好的地方偏了幾分。

雖然說了任由人拿材料,桑冉也做好了好木材被糟蹋後心疼的準備。

但見人隻挑鬆木,他竟生出隨她糟蹋的荒謬心理。

桑冉把某個家夥拉出來在心裡又罵了一頓,老混蛋昨天一定也不小心震傷他頭了,否則他的想法怎能這般不正常?

等桑冉回過神,秦昭開始在他的匠台上搜索工具了。

他見她挑挑揀揀,拿著勒子[1]比劃兩下,又給放回去了。

——傻女,他親手做的勒子可是連巨子都說好用的。可以隨意調節,寬的窄的膛線全能畫。

而後她又去拉了兩下墨鬥,撥了兩下墨線。

——會不會用工具啊,墨鬥是用在這裡的嗎?哦,又放回去了?咳,無事。

她又挑出他的活尺掰直又掰斜。

——那是尺,尺!不是玩具啊,混蛋。

……

在桑冉爆發的前一刻,秦昭終於挑好了工具:一把小斧和鋸子,幾把規格不一的平鑿和平鏟,沒要曲尺卻拿了活尺和質子。

他猜到她大概要做燕尾榫了,但她準備用什麼劃線呢?

秦昭拿起木板,斜著下望檢查木材。

不一會,她就確定板材平直,準備開工。

“不拿曲尺檢查下?”

桑冉提醒她,雖然板材確實沒問題,梓人拿曲尺斷材料方正的步驟還是必要的。

“我的眼睛就是尺。還是說分板材的人對自己不自信呢?”

秦昭聳聳肩,相信眼睛的同時又調侃了他一句。

桑冉嗤笑一聲,不等他反嗆回去,秦昭抽掉了頭上的發簪。

如墨的青絲飛旋著散落,等它們在她腦後垂城一條瀑布,她拿起桌上的麻繩在腦後將長發束起來。

桑冉怔愣片刻,目光便落在秦昭的發簪上。

隻見她旋開蓋帽露出尖頭握在手裡,蓋帽插進尾端。中指抵著木板邊緣,調整好長度,向下一拉。

他立刻前傾了身子。

矩形木板的四邊上,瞬息間多了四條平直的直線。

他拿起匠台上的曲尺一量,四條線與木板邊緣完全平行,且不差分毫。

好平直的線!

好穩的手!

好漂亮的活!

怪不得不用他的勒子,原來她的手就是勒子。

還有這板上清晰的黑線……桑冉對她的“發簪”也露出了璀璨的目光。

畫線是木工的基本功。

不一會兒,秦昭就拿質子訂好燕尾榫的位置,用活尺描完立頭的角度。

她把發簪丟到一邊,開始拿鋸子剌榫卯。

桑冉撿起來發簪,學秦昭的樣子,在自己那根正要開榫口的料子上劃拉。

不過幾次,他便有所悟,下筆越發平直。

他對著光看發簪的黑尖,有點像木炭,但比炭密實。

似乎是石墨?不,應該混雜了彆的東西。

木製的簪身來自兩塊木頭,沒有榫卯結構,似用膠粘合包住石墨內芯製成,然後在外麵上了層紅漆。

什麼時有這樣的好膠了?造價幾何?穩定性如何?

桑冉對著這隻能劃線的發簪,心裡越發喜歡。

“你這小物件不錯,可有多的?冉找你——你在乾嘛?”

他抬頭一看,秦昭正在以龜速、怪異的姿勢拉鋸。

真、沒眼看。

桑冉歎著氣,從她手裡接過條鋸,左手一推一拉,斷口乾淨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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