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秦·變法 上班打卡從父子債開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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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華夏的覺醒年代裡, 有位先生在一九一零年五月一日當天,發出了“勞工神聖”的呐喊:“從今以後,一個工人, 也不可作八小時以上的工作——工作八小時, 休息八小時,教育八小時!”

這位先生在那樣的年代裡展露了他的初心與憧憬, 八小時工作製從此紮根在每個勞動者的心裡。

當然, 考慮到兩個時代的生產力差距——就連現代都沒法全麵落實八小時工作製呢——身為戰國特有的客卿、門客身份中的一員, 本質依舊是打工人的秦昭知道,這事不能照搬照辦。

但要命的工作時長必須砍掉部分,休假可以相對少一點, 但決不能沒有。

人不是機器,不可能無休止地運轉。就算是機器,也要在時限內停止作業, 維護保養,延長壽命。

燈火搖曳, 嬴渠梁那張臉在秦昭看來,似乎哪哪都不太對。

“主君,讓秦公乘在此入眠, 怕是……不太妥當?”

“哪裡不妥當, 不都是這麼——哦, 確實不妥當,不該如此。”

老內侍上前,在國君麵前低語。嬴渠梁話說到一半,明悟過來秦昭身為女兒家,哪裡能直接睡大殿裡。

以後王宮裡要為女吏專門收拾出休息間了。夜已深,嬴渠梁在思索, 今晚如何怎麼安排秦昭。

“主君,我能上前一步,到您跟前來下嗎?”

秦昭突然起舉手臂,扶著案幾問嬴渠梁。

聽到她的問話,正等著聽國君吩咐的秦伯默默地踱步到他身後,沒有絲毫鬆懈。

“這有什麼,秦昭,直接上來吧。”

“謝主君。能否把您的右手伸出來?”

嬴渠梁雖不解,卻沒有遲疑太久。他放下竹簡和毛筆,將手臂置於案麵。

身後的秦伯不動聲色地向前邁了一步。

“請恕我冒犯,國君,我給您診個脈……”

秦昭邊說完便在案幾的對側席地坐下。她將手指落在嬴渠梁腕間,切中脈搏探查,期間不忘目視國君,就著難得的近距離望診。

中醫秦昭並不擅長,隻學了個皮毛,真要讓她詳細展開去“醫治”,她恐怕隻能照著書念或是現編。

但此時,秦昭的目的是要休假,那麼讓國君意識到休息的重要性才是頭等大事。

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眼底的烏青,即使嬴渠梁看起來精神抖擻,秦昭還是在他麵容上看到了些許老態。

這可是才一十出頭的青壯小夥,自帶的精氣都壓不住疲憊給身體的衝擊——天知道秦國國君到底在以什麼樣的毅力強迫自己的身體工作,這人完全就仗著年輕在硬抗。

秦昭都不用編了,嬴渠梁的脈象直接呈現間歇脈的症狀。

他要麼患有心臟病,要麼就是過度勞累。

“秦伯,麻煩您立馬帶國君下去休息。”

“不是,怎麼就變成我去休息?你寫的竹簡我還沒看完呢,還早。”

秦昭怒了,乾脆地奪過竹簡,大有一副國君再鬨她就毀書的架勢。

“昭雖不是良醫,卻知國君身體已是極度疲憊之態……主君是否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近日可有精力不濟,做事不及往日利索的感覺?”

“回秦公乘,國君已經連著四日沒有合過眼了。前三日主君與……知交暢聊不眠,又逢士子鬨事,聽策給官,今日又忙到現在——”

“秦伯,彆瞎說,渠梁可是有休息過的。”

“主君,如果您說的休息,是指您撐在案上剛閉眼不到兩刻,就因為有人覲見,徹底驚醒了的話,那您確實是休息過了。”

“……”

四天不怎麼休息……嬴渠梁你真狠!

秦昭看著國君被笑語輕言的老內侍堵得沉默,期間秦伯又暗自瞪過衛鞅一眼,衛鞅倒是少見地沒吭一聲。

她知道,老內侍早就在心疼自家國君了。他不是不想管,而是秦國國君大多如此脾性,他勸不動。

“主君,您忌諱談及生死嗎?請恕秦昭以下言辭‘大逆不道’。

“您想必知道,農人種幾季田後,會休田一段時日,好讓土壤恢複肥力;耕牛在連續耕過幾塊田後,必會不許它再下田。

“糧食是種不完的,休田是為了收獲更多;地是耕不完的,牛也需要養精蓄銳……為什麼道理放到您身上,您就不明白了呢?”

秦昭放下竹簡,直視秦君的眼睛。

“我知國君等這一天已久,因太過珍惜和不易,便朝夕相爭,殫精竭慮。

“隻是國君啊,不休田最後隻能結出秕子,耕牛也會在在地上跪膝……您不想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老內侍正要指責公乘出言放肆,卻見她憂心地望著自己。

“秦伯,國君脈象已不似常人健康,近日定要充分休息,斷不可再如此過勞——秦昭絕非危言聳聽,猝亡可以在瞬息奪人性命,您一定要多多勸管。”

“主君!”

“國君,我過幾日給您造個新的計時器。秦伯在天黑後就用上它,到點務必讓國君去休息。”

“謝過秦公乘。”

嬴渠梁見殿內幾人緊張起來,便擺手稱自己根本沒事,是他們想多了。

久不插話的衛鞅此刻卻來了句“孫臏的腿是秦昭治的”,瞬間讓大殿內又陷入了沉默。

“衛鞅,你幾日沒睡了?讓我來給你診個脈?”

“唉呀,國君,鞅頓時困意上湧,恐實在無法繼續擬訂草令……鞅先休息了,明日再補上。”

說時遲那時快,秦昭都沒看清衛鞅是怎麼動作的,就見他當場掏出來寢衣,往身上一裹,再拿一卷竹簡做枕頭,直接倒地就睡。

秦昭目瞪口呆。

她還沒跟衛鞅提休假相關事宜呢!

細微的腳步聲從殿前傳來。秦昭一轉頭,發現贏駟打著哈欠走來。

見到還有外人在,小儲君立馬提起精神,挺直腰背。

“見過君父,兩位先生,還有秦伯。”

軟糯的聲音帶有治愈力,秦昭身上的疲憊感也消除了些許。她回頭,裹成蠶樣的衛鞅蟲支起了半個身子,非常滑稽。

“駟兒?你怎會還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