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鐵樹地獄 我百分百會過河拆橋。(2 / 2)

房門在身後重重關閉,視線內是濃重到化不開的漆黑,這裡甚至都沒像前麵的房間那樣,多少給玩家留一盞燈。

沈滄瀾站在原地,氣定神閒掃了一眼腕表地圖,很明顯,她對這個情況非常滿意,畢竟在她看來,前麵的房間都不夠刺激。

“總算有一間像樣的了。”她說完又問祁陵,“你跟得上吧?可彆突然死了。”

他當前的定位,是被她操縱的漂亮魚餌,除了偶爾養養眼,更多是用來吸引管理局那幾位高層成員上鉤的。

對方要追蹤他,勢必會一路找到這裡,在獨立的裁決遊戲空間裡,他們會失去大部分優勢,更何況他們還不知道,她也在。

她需要守株待兔,那麼就不能讓祁陵死得太早。

祁陵了解她的想法,他低聲回答:“你放心,我發過誓了,就算要死,也要對你產生一點價值再死。”

“為什麼?”

“是我主動拉你入局,我應該負這個責任。”

“沒點仇的話,做不到你這種程度。”沈滄瀾嗤笑一聲,“你到底是對管理局怨恨深,還是對程雪烈怨恨深?”

“算是兼而有之。”

“所以你選我當盟友,也不在乎最後讓我漁翁得利?我可是個百分百會過河拆橋的人。”

近在咫尺,黑暗裡祁陵什麼都看不清,但卻能微妙的想象出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他閉了下眼睛,極度平靜:“不在乎,至少你和我之間,總該有一個如願。”

沈滄瀾搖搖頭:“當年倒是沒太看出來,你這小子也挺瘋的。”

從她的視角來看,這六年他大概率跟程雪烈積下了什麼深仇大怨,這才堅持要用傷敵八百、自損八千的方式,踏上這條不歸路。

時空管理局內形勢混亂,無人可信,找她結盟或許是他唯一的選擇,卻不是什麼上上策。

她是一柄雙刃劍,哪怕立場暫時相同,也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

他聰明,又實在不太聰明。

兩人摸黑往前走了幾步,隻覺前方空蕩蕩的,沒遇到什麼障礙,卻莫名有陰風拂過身側。

沈滄瀾索性停了腳步,以不變應萬變,就等著看係統能有什麼花招。

為打發無聊時光,她又開始八卦祁陵,誰讓身邊就這一個活人。

“剛才聽那倆醜東西說,你之前還親自巡視過極地牢獄?”

“次數不多,偶爾會去。”

“來過荒山牢獄嗎?我可從沒看見過你。”

心臟的疼痛仍未完全緩解,祁陵幾不可覺蹙眉,他輕聲歎息。

“沒去過。”

“怎麼,是嫌荒山牢獄環境太惡劣了?”

“還好。”

其實他在撒謊,他幾乎每年都要去兩次,隻是遠遠觀望,從不現身見她。

畢竟那時候計劃尚未成熟,見她沒有任何意義,還可能引起程雪烈的懷疑。

關於她的秘密,他一直藏得很好,沒有被任何人察覺過。

沈滄瀾的興趣時有時無,這會兒見他話又變少,就懶得再繼續往下問了。

而且也確實是沒什麼空閒再問,因為原本濃重漆黑的房間,一瞬間突然燈光亮起,於是整座空間的布局就展現在了她眼前。

地獄房確實和其他房間不同,其他房間方方正正,麵積最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而這裡儼然一處巨型密室,冗長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儘頭。

明明是封閉場地,陰風卻一陣緊似一陣,方才沒太在意,這時愈發感覺空氣裡血腥味濃重。

新鮮的血液混合著凝固乾涸的血跡,鋪滿青色的石磚地麵,此刻仍有暗紅色的液體,順著縫隙紋路,緩緩流向這邊。

頭頂的燈籠懸掛得密密麻麻,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那些看似普通的、泛黃的燈籠紙,其實是由人皮糊成。

點燃的白蠟燭泛著微光,從某些角度,甚至能辨認出人臉五官模糊的輪廓,那大概是連著臉皮整張撕下了。

兩人循著血跡流淌的來時路走去,直到繞過場地轉角,目睹另一番慘烈的景象——

交錯佇立的陰綠古樹,盤根錯節、枝葉纏繞,仿佛交織成鋪天蓋地的陷阱,等待生者自投羅網。

在繚繞的沉黑霧氣裡,他們看清這些古樹的枝條竟泛著金屬光澤,原來是隱在其中的細長利刃。

樹頂懸吊著數不清的赤.裸屍體,它們耷拉著腦袋,垂著灰白的手與腳,背部被利刃從下至上挑開穿透,像是被屠宰不久的羔羊,仍在滴滴答答地放血。

那血,遠觀如同下了一場雨。

祁陵站在沈滄瀾身後,他沉默許久,忽而開口。

“是鐵樹地獄。”

“對。”沈滄瀾也同意,“這麼看來,地獄任務房應該有十八間。”

這裡正是傳統意義上的第三層地獄:鐵樹地獄。

在民間傳說裡,挑唆離間至親不和的小人,會被放逐到鐵樹地獄,由利刃從背皮穿入,吊於鐵樹之上。

隻是不知道,這局遊戲具體安排了什麼名堂。

也許是為了回應兩人的猜想,隻聽一陣此起彼伏的骨骼摩擦聲響過,緊接著吊在樹上的所有屍體,全部齊刷刷朝這邊轉過了頭。

它們死死盯著兩人的臉,空洞漆黑的雙眼流出血來,嘴巴開合,似乎要說些什麼。

但下一秒,它們卻發出了淒厲的嚎哭聲。